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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风和蓝影两人出了后院,一同往前面走。

“刚刚那妇人是谁?”赤风问蓝影。

“周婶,后厨负责洒扫的,刚来不久,是个哑巴,夫君死了,挺可怜一人,但人很好。”

“午膳的时候,我头顶上的灯笼绳子断了,掉下来,她及时替我挡开了,方才见我心情不好,还给我蜜饯吃。”

“为何心情不好?”赤风问他。

蓝影没做声。

赤风瞅瞅他,了然。

脚步不停中,前后左右看了看。

见都无人,这才往蓝影身边凑了凑,侧首低声道:“你是真没看出来,大人跟大娘子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蓝影脚步一顿。

赤风:“......”

拉了一下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男女关系。”赤风压低声音道。

啊?

蓝影再次脚步一顿。

其实,也没有太多意外,毕竟他也曾怀疑过,只是每次又都被自己否定。

“那先前我说的时候,你说不是,让我不要瞎说。”蓝影怪赤风。

赤风拢眉:“他们两人身份尴尬,本就不好随便说,我是见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老是惹大人不快,便干脆跟你言明。”

蓝影没做声。

难怪。

难怪今日大人会那般不悦,他当时说的是,大人找那女人,是为了杀人灭口。

所以,那时他家大人后背上的血手印,他按照位置跟廊柱还原了一下现场,发现自己抱住了廊柱,确实是那女人抱住了他家大人?

所以,那日在清风楼,他家大人嘴唇突然就上火破皮了,他怀疑是被那女人咬的,确实是被她咬的?

“所以,那次,大人胸口有抓痕,我说,根据我分析,是女人留下的,大人开了荤,应该是在宁王府参加春日宴,被宁王殿下赐了女人,其实是大娘子抓的?”蓝影激动问道。

赤风“嗯”了声。

蓝影震撼不已。

又接着问道:“所以,大人佩剑上的那个剑穗,是大娘子送的,用自己的头发编的?”

赤风又“嗯”了声。

好吧。

蓝影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有激动,为自家大人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佛子终入红尘而激动。

有难以置信,不太敢相信这是他家断情绝爱、清冷寡欲的大人。

有懊悔,懊悔自己当初怎么不自信一点,为何老是否定自己的猜测,既怀疑,就应肯定。

也有释怀,难怪自己会老惹大人不快,换做是他,也会生气。

突然就觉得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了。

两人并肩往前走。

蓝影还沉浸在这份震撼激动中,不由感叹:“难怪大娘子会只身入虎穴,为大人除掉大患,原来两人......啧啧。”

——

翌日一早,刘掌柜的妻子徐大娘就将传信的手镯交到了宁淼的手上。

宁淼回房解开鲁班锁将镯子里面的字条取出来。

看完字条上的内容,她就笑了。

好一招放饵诱敌!

以为她会信?

以她对宴墨白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跑去外面,跟侍卫说这些话,还那么巧被聂婳听到?

诱她出现罢了。

不过,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宴墨白做到了这一步,说明了几点。

一,他知道死的不是她,她还活着。

二,他知道聂婳跟她的关系了,至少是怀疑了。

三,他知道她还在京城。

四,他已猜到她怀孕了。

这男人的脑子果然不一般啊。

虽然她知道他迟早会发现这些,但却也没想到他那么快。

形势越发严峻了。

宁淼取了笔墨纸砚给聂婳回信。

让聂婳近段时间,如无特别紧急的事,就不要跟她联系了。

虽然让刘掌柜徐大娘用镯子传信很安全,但宴墨白实在太无孔不入了,难保不被他发现。

她十分庆幸事先已交代聂婳,别来大理寺找她。

事实证明,太明智了。

宴墨白的人必定已在秘密跟踪聂婳。

——

散朝后,宴墨白刚准备出宫回府,被昭庆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公公喊住了,说是昭庆帝让他前去御书房。

宴墨白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除了昭庆帝,还有三人。

他父亲宴华庭、他兄长宴长景,以及康王。

见他进来,三人都看向他。

宴华庭没什么表情,宴长景轻声喊了声“二弟”。

康王脸上敷着药,布条缠了半边脸,看见他就眼露凶光,满目不甘和愤恨。

宴墨白眸色微深,没理会三人,上前朝昭庆帝施礼:“皇上。”

昭庆帝扬袖,示意他平身。

“既然刑部和都察院都已经下了定论,死者乃永昌侯府长媳宁盘,那朕就得给你们侯府一个交代。”昭庆帝开口道。

宴墨白没做声。

昭庆帝问宴华庭:“宴将军有何要求想提吗?”

宴华庭撩袍跪下。

见他如此,宴长景也连忙一起,跪在边上。

宴华庭道:“宁盘虽嫁入侯府不久,却与侯府感情深厚,臣与臣妻皆视为己出,她与臣儿长景更是感情深厚。”

“她突遭如此变故,侯府上下皆悲痛非常,尤其臣儿长景更是两日粒米未进,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然,人死不能复生,再痛也枉然,臣别无他求,只求皇上能允了臣将侯位传于臣儿长景。”

“臣年事已高,近日更觉身子一日不济一日,臣儿长景又突遭如此大噩,臣想着,此时将侯位传于他,也算是给他丧妻之痛慰藉一二。”

“还请皇上成全!”

宴华庭伏地叩首。

宴长景跟着一起。

昭庆帝微微眯眸,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瞥了一眼宴墨白:“宴爱卿觉得呢?”

宴墨白略略鞠身:“但凭皇上做主。”

昭庆帝沉默了片刻,道:“准了。”

宴华庭和宴长景激动叩谢圣恩:“谢皇上!”

昭庆帝又看向康王,冷声开口:“对于即日起,将你囚入诏狱,你有何要说的?”

康王屈膝一跪:“儿臣只想恳求父皇再给儿臣三个月时间,让儿臣先留在府中将脸上的伤养好,待伤好后,儿臣定前去诏狱接受一切责罚。”

昭庆帝面露为难。

转眸问向宴华庭和宴墨白:“宴将军、宴爱卿,可以吗?”

宴华庭回得可快:“自是可以。”

宴墨白没做声,唇角一点弧光。

他心知肚明,昭庆帝不过假意问问而已,心中早已决断。

无论他答应与否,都会给康王三月时间。

遂淡声回了刚才同一句话:“但凭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