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宴墨白没有回府,而是带着赤风打马去了城郊的一片树林。
赤风不知他要做什么,见他拉停缰绳,翻身下马,便也停了下来。
“大人,我们这是查什么案子吗?”
宴墨白没理他,将手中缰绳扔给他,举步往树林里面走。
赤风将两匹马系在树上,紧步追了过去。
宴墨白站在树林中心,抬目环顾。
然后就直直朝一棵树走了过去。
赤风紧随其后。
宴墨白走到那棵树前,蹲下细看树底下的草胚。
见一块草胚的颜色与周遭草胚的颜色有些不同,他伸手将那块草胚掀了起来。
草胚下面赫然是一个地洞。
赤风惊讶:“这是......”
“密道,通往长焦宫。”宴墨白道。
赤风更是惊愕。
长焦宫是皇宫里的一处冷宫,据说前朝住过被废的妃子,今朝一直空在那里。
这密道也真够长的。
“大人怎知这密道?”
宴墨白没做声。
他自是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从两年后重生回来的,知道接下来两年发生的事。
一年后,安王的母妃良妃被废,住进了长焦宫。
良妃无意中在床榻下面发现了这条前朝留下的密道,便经常从此密道出来,与她当年曾相好过的竹马私会。
那位竹马也经常从此密道去长焦宫与其苟且。
某一日被昭庆帝撞个正着。
龙颜震怒,处死了两人,还让人填了这条密道。
因工程浩大,搞得京城人人皆知。
她是康王的第一谋士,绝对知道得详尽。
赤风忽然就明白了过来:“所以,大娘子是从这条密道出来了?”
宴墨白“嗯”了声。
看这边上有新泥,也有踩踏的痕迹,应该是从这里出来了。
“大人,有根笛子。”
赤风弯腰自边上草丛里拾起一根竹笛。
宴墨白伸手接过看了看。
没有灰尘,说明并未落在这林中很久。
细看上面还有一些血渍,宴墨白忽然瞳孔一敛,如遭雷击,一把将其扔了,就像是扔烫手山芋一般。
边上的赤风吓一跳。
也不解:“大人怎么了?有毒?”
“没有。”宴墨白眼波微敛。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铃铛尸体的那个姿势,以及虞文说的话:死者经历过强行侵.犯,下面有伤,且出血。
所以......
他瞥了一眼那竹笛,吩咐赤风:“捡起来带到别的地方去丢掉。”
虽然此处应该也不会有别人来。
但安全第一吧。
赤风不解,但他也没有多问,依言去将那竹笛拾起别在腰上。
“大娘子会去哪里呢?”
宴墨白将那块假草胚盖好,直起身。
是啊,她会先去哪里暂避呢?
她在暗处,他们找她太难了。
“只能先等她联系我们。”宴墨白道。
“这样,一会儿回去,我们就兵分两路,徒步在街上四处逛逛,给她创造看到我们的机会。”
“她不可能回府找我们,也不可能去大理寺找我们,只能是在街上暗中给我们传递消息。”
赤风觉得自家大人分析得有道理。
“好!”
“记住,要时刻注意,自己有没有被跟踪,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宴墨白叮嘱道。
赤风点点头:“属下明白。”
——
鼎玉轩的厢房里,宁淼戴上人皮面具,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扑哧”直接笑喷了。
“还真不习惯。”
“戴戴就习惯了,”聂婳走到她跟前,倾身确认一下她脸颊边缘:“嗯,很好,毫无破绽。”
宁淼看着镜中约莫四十岁的脸,还是忍俊不禁。
“不是,你是怎么想的,给我订这么一张面皮?”
聂婳嗔了她一眼,直起腰身:“我就是替你仔细考虑过,才订的这张面皮。”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想啊,到时你孤儿寡母的,若年轻漂亮,不得惹男子觊觎啊。”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才特意订了这么一张四十岁的脸,保证能为你免去不少麻烦。”
宁淼想想也是。
“多谢你替我考虑得如此周全。”
——
半下午的时候,宁淼就跟聂婳作别离开了。
她不能在鼎玉轩待太久,恐给聂婳带来麻烦。
而且,她得早点离开京城,在京城里可能发生的变故太多了。
聂婳塞了一沓银票给她,她没收。
她身上有钱。
上午随孙公公去胭脂铺取胭脂的时候,她拿了不少银两身上,本是防着在宫里行动要用做打点的。
见她执意,聂婳也没强求。
她也没让聂婳送她,装作是去鼎玉轩买首饰的顾客,自己出了门。
然而,当她兴冲冲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她却发现她出不去了。
她猜到康王会让人封锁城门,严格盘查,但她没想到他会如此丧心病狂。
每个出城的人,不仅仅要接受盘查,还得接受检查脸。
为了检查女子方便,甚至还派了不少女守卫前来。
男查男,女查女。
一番盘查,一番搓脸,防止人易容。
没有办法,她只得作罢。
她又去了另外两个侧城门。
发现情况跟主城门一样,都在一个一个检查是否易容。
她又只得折返。
康王如此丧心病狂,她其实是理解的,毕竟她是他目前解决困境的最关键。
只要抓住她,他就可以扭转乾坤、逆风翻盘。
——
假装刚买的簪子上面的珠子掉了一颗,宁淼回到鼎玉轩找聂婳退换。
看到她去而复返,聂婳很是意外。
两人上楼,聂婳关门便问:“怎么了?”
宁淼很沮丧:“出不去,城门口在一个一个检查是否易容,几个城门口都是。”
“这么严重?看来,康王是铁了心要抓到你。”聂婳也面露担忧。
宁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聂婳想了想道:“要不,找宴墨白,让他想办法送你出去。”
“不行。”宁淼当即否决。
“他知道我中了三载春秋,我若着急离开,他肯定会猜到我怀孕了。”
“他跟我说过,他这辈子绝对不会有孩子,若知道我怀孕,定然会想办法堕掉,那我就前功尽弃了。”
聂婳点点头,想起先前宴墨白给宁淼下的剧毒尘毙,觉得确实不能去找他。
那男人什么狠事都做得出来。
宁淼叹了口气:“而且,他也没办法送我出去。”
“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康王应该是求到了圣意,我看朝中官员的马车经过,都得下来接受检查。”
聂婳皱眉:“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