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墨白微微眯了凤眸,看向金氏。
“你给她下毒?”
口气不重,甚至可以说很轻,似是就那么随口一问,可金氏却还是浑身一抖。
因为他的眸子里全是寒意,蚀骨的寒意。
“我......”金氏全然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为何给她下毒?”宴墨白微眯的凤眸里又多了几分危险。
金氏抿唇不敢说。
“为了逼我跟别的男人借子。”宁淼道。
反正已经撕破脸,她无所谓了。
金氏面白如纸。
赤风跟蓝影浑身一震,愕然瞪大眸子。
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互相对视一眼,以求证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种意思。
“你们先回拂雪苑。”宴墨白侧首吩咐两人。
啊?
蓝影心中可不愿意了,想再听听这骇人听闻的惊天大秘辛。
被赤风拿手肘撞了他一下。
蓝影本也不敢忤逆宴墨白的话,只得悻悻然跟着赤风离开。
宴墨白又扬目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春兰,沉声:“还有你。”
春兰浑身一哆嗦,连忙溜得飞快。
于是,现场便只剩下了三人。
“下的何毒?”宴墨白问金氏。
金氏有些意外他竟然没再继续追问找别的男人借子一事。
心口微微一松。
若追问,她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告诉他,为了侯位。
那估计他一气之下,明日就会让皇上做主,把侯位给了他。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还好,他并没有深究这点。
抿了抿唇:“其实,我没有下毒,我只是骗她下毒,威胁她乖乖听话。”
她说的是实话。
她当时想的是,用这个毒诓骗这个女人三年时间足够,反正这女人也不知道真假。
宁淼敛眸:“没下毒,大夫人会说得这么具体?”
“我......”金氏瞅瞅宴墨白,怯声开口:“我是照着你的那个‘三载春秋’的毒说的。”
“你怎知三载春秋?”宴墨白问,声如寒霜:“所以,前年除夕夜拂雪苑失火,三载春秋被盗,是被你偷走的?”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金氏吓得连连摆手。
“我只是听到宁王殿下跟你说起这个毒,就是那次在前院的凉亭里面,你们二人说这个毒,我听到了,便记下了,照搬说给宁盘听的。”
金氏说完,还做了一个对天发誓的手势。
“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是假,愿遭天打雷劈。”
“你撒谎!你明明就是给我下了毒!”宁淼愤然道。
“我昨日遇一云游神医,他替我看过,说我就是中了毒,不然我今日怎么会回侯府找你拿解药,这件事我自己都忘了。”
金氏急得跺脚:“我真没有!”
宁淼自然不会放过她。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她怎可能错过?
这锅金氏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大夫人不承认给我下毒,是因为不想承认从二公子那里偷的毒是吗?”宁淼追问。
金氏:“.......”
“我说了,我没有偷毒,也没有下毒!”金氏气急败坏。
没想到这小蹄子是这种人。
以前还觉得她好拿捏,她真是看走了眼。
“墨白,你别信这女人的,我没有偷你的毒。”金氏跟宴墨白道。
宁淼摇摇头,一脸觉得她不可理喻的表情:“这种事,我难道还讹你不成?”
“我一没要你补偿,二没找你报复,我只是跟你要个解药,要个解药而已啊!”
说完,宁淼又转眸看向宴墨白:“既然是二公子的毒,想必二公子是有解药的,要不二公子给我解药吧,拿了解药,我立马走人。”
“没有解药。”宴墨白眸色深幽道。
“啊?”宁淼佯装一脸震惊:“没有解药?”
随即就急了:“你的毒,你没有解药?那怎么办?”
末了,又转眸问向金氏:“大夫人给我下毒的时候,不是说有解药吗?”
“我说了我没给你下毒,我当初说那些都是骗你的。”金氏急得直跳脚,接受不了这冤枉。
宁淼没理她,再度跟宴墨白道:“是二公子的毒,二公子应该能有办法验证我有没有被下毒吧?劳烦二公子验一验,一验便知我有没有被大夫人下毒。”
金氏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小贱蹄子今日是讹上她了。
梗着脖子道:“验就验。”
她本就没下毒,还怕验不成?
见宴墨白不做声,宁淼皱眉:“不会也没法验吧?你的毒,你既没解药,还没办法验?”
“验自然是可以验的。”宴墨白道。
“那就验。”宁淼和金氏异口同声。
宴墨白瞥了宁淼一眼,举步往府门口的方向走:“随我来。”
宁淼怔了怔。
现在就去验?
没想到他这般雷厉风行,宁淼默了一瞬,拾步跟上。
金氏也跟在后面。
宴墨白回头,见金氏一起,问她:“你也中了‘三载春秋’?也需要验吗?”
金氏:“......”
她这不是被冤枉了,也想当面锣、对面鼓的搞清楚嘛。
可既然被这样问,自然也不好再跟着,就停了脚。
宴墨白吩咐门房准备两辆马车。
在门房去准备马车的这段时间,宴墨白和宁淼就等在门口。
一左一右站着,两厢沉默。
天已经完全黑了,门头两边的灯笼也已经点亮,发出红色的光,将两人各自笼了一身。
不知站了多久,宁淼侧首看了看宴墨白,见他负手而立,微扬着目,似是在看遥远的天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前日她主动提出离开,有两个原因。
一,想把和离书拿到手。
她跟宴长景毕竟是走过大婚仪式的,算是拜过堂的,哪怕她是用的假名字,但终究是她这个人,她不想日后有任何麻烦或牵扯。
虽然和离书宴长景已写,但在宴墨白手上,恐他不给她,先要到手、捏在自己手上才安心。
二,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既然宴墨白铁了心想要她离开,她强行要留下,反而让他更加怀疑,不如主动放弃,以退为进。
以他对她还有几分不舍的情义,突然离开,还能欲擒故纵。
她之所以敢离开,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可以随时回来。
而随时回来的理由,便是金氏给她下的毒,她回来要解药。
望着男人刀刻一般的完美侧颜,宁淼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真的被金氏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