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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男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于是他痛哭流涕道:“呜呜呜,女侠饶命,客人信息和交易记录都在天香茶楼掌柜那里,我就是个跑腿的啊……”

江时愿此刻意识到,从这个灰衣男子口中,恐怕套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替“九头蛇”组织出面办事的小喽啰而已。

若想进一步深挖,她还要找到沪城天香茶楼的掌柜才行。

为避免灰衣男子大吼大叫引来乘务人员,江时愿给他喂了两片强力迷药,让他能一直老实地睡到金陵终点站。

望着已经呼呼大睡的灰衣男子,江时愿方才爆发出的原主身上那股狠厉毒辣之感瞬间消散。

她将灰衣男子两个脱臼的手腕复归原位,小声嘀咕着,“你小子,算是遇到我这个心软的神了!”

“要是原主还在,你怕是今日得死无全尸……”

说罢,她还扯过旁边的被子,把他蜷缩的身子彻底盖住。

“呼,这下可以了,眼不见心不烦!”

江时愿做完这一切,长舒一口气,满意地坐回了自己这侧的柔软卧铺上。

她拿起桌子上为头等车厢乘客特意准备的几本外国名着,兴致颇好地翻看起来。

列车缓缓行进,许是江时愿处理得当,北原苍介的尸体一直没被发现。

晚饭期间,江时愿又去餐车上惬意地吃了个炸猪排套餐,一切安然无恙。

转眼到了晚上九点钟,列车逐渐减速,终于抵达了金陵火车站。

就在江时愿猜测军统那边会派谁来接应自己的时候,她隔着贵宾间的窗户,借着月台上的灯光,看到了一个挺拔冷峻的熟悉身影。

那位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身着月白色丝绸长衫,名贵衣料在昏黄灯光下,散发着温暖细腻的光泽。

他一手拎着黑色手提包,另一只手夹着一支香烟,徐徐吐出的烟圈,模糊了那人棱角分明的侧颜。

“沈教官?他怎么回国了?”江时愿见到来人,不禁疑惑道。

不过,她心中此时更多的是惊喜之感!

这位沈逸枫教官,正是原主在漂亮国接受军统密训时的主管教官,代号“女娲”。

是他一直倾囊相授,悉心教导,采取高标准严要求,才塑造出原主这位军统最年轻、最出色的高级特工“神农”。

待火车彻底停稳后,江时愿解开了仍旧昏睡的灰衣男子身上的绳子,而后戴上小礼帽,拎起小皮箱,快步走出了头等车厢。

沈逸枫见车厢门陆续打开,便立刻将烟头扔在脚下,用皮鞋捻灭。

而后他特意走到二等车厢对应的下车点等候,并且时刻留意着戴宽檐帽和身穿淡蓝色旗袍的女子。

就在他发现二等车厢乘客都已下车,但依然没有等到江时愿时,敏锐的感知力让他瞬间捕捉到了身后正在悄然靠近之人。

沈逸枫猛一转身,精准地扣住那人将要过来搭肩的纤细手腕。

“嘶——疼疼疼,教官你轻一点呀!”

想要搞突然袭击的江时愿瞬间被扼住手腕,不由惊呼出声。

“小江?你怎么换衣服了?而且还是从头等车厢那边过来?”

沈逸枫听到熟悉的嗓音,看清了女子的面容,赶紧松开手,一脸关切道:“我没弄疼你吧……”

江时愿非常自然地将小皮箱递给沈逸枫,委屈巴巴地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佯装生气。

“哼,人家只是想给教官你一个惊喜,结果谁知道你下手没轻没重!”

沈逸枫认真审视着眼前这个明明容貌和嗓音毫无变化,但气质和气场却和一年前截然不同的江时愿,不禁轻皱起眉心。

江时愿突然想起原主和沈逸枫之前的相处模式,都是客客气气、中规中矩的。

而自己方才的行为表现太过跳脱,她赶紧轻咳两声,端起原主那种杀伐果决、恃才傲物的姿态,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沈逸枫看到她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这才舒展开眉心,用略带命令的口吻说道:“跟紧我,咱们回车上再说!”

“是,教官!”江时愿神色沉静,微一颔首,紧随沈逸枫的脚步而去。

闷声赶路的江时愿不禁腹诽,“不是我说,奥斯卡绝对欠我一座小金人!”

两人出了火车站,坐回到宽敞的雪铁龙轿车里后,沈逸枫摇下车窗,又点燃了一支烟。

他一边朝车窗外吐着烟圈,一边偏过头,对江时愿和蔼一笑,“小神农,一年未见,别来无恙?”

江时愿轻轻颔首,尽量保持语调平稳,“还不错,从西京密训回来后,一直在圣心医院当医生。”

“教官您呢?什么时候回的国?”

沈逸枫指尖的香烟在车内明明灭灭,只听他轻叹了一口气,“哎,不太好……”

“我这个‘女娲’,自从去年打造完你这个我生平最得意的作品后,就被上峰召回国内了。”

“你也知道,军统驻漂亮国特训办的开销很大,‘星探计划’虽然开展了五年,但一直收效甚微,直到你的出现,才缓解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可代老板认为,‘星探计划’维持至今,能培养出你这样一个特殊谍战人才已经足矣,就下令把特训办彻底取消了。”

江时愿明白,漂亮国的特训办以及“星探计划”,都是沈逸枫这五年间付出的宝贵心血。

就这样被代老板一朝取消,他心里自然是不好过的。

“沈教官,您无需太过难受,国内现阶段的军统人才招揽和培训,更需要您这样的将帅之才!”

说完之后,江时愿又有些后悔自己管不住这张破嘴。

沈逸枫深深地吸了口烟,有些诧异地望向江时愿,他没想到自己能得到来自对方的安慰。

毕竟在往昔对她的训练中,他发现江时愿是个做事目的性很强,且缺乏同理心的人。

沈逸枫释然一笑,利落地将烟头弹出窗外,而后发动起车子。

“谢谢小神农的安慰,看来我那段日子没白教导你!”

“你一路舟车劳顿,我先带你回咱们军统的招待所休息!”

江时愿故作平静地回答,“不客气教官,我只是觉着你难得在我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于是,顺手给你提供了一波情绪价值,这是我在西京密训时学到的……”

“情绪价值?有点意思啊!”

沈逸枫听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词汇,立刻兴致盎然,顺带将脚下的油门踩得轰隆作响。

他偏过头,爽朗一笑,“你回头给我仔细讲讲西京的培训体系,我好借鉴一下,加入到咱们军统的培训当中!”

“哈哈哈,小神农你坐稳了!教官我带你兜个风!”

江时愿闻言,赶紧系好安全带,目不斜视地说,“好的教官,请你先好好看路!”

可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沈逸枫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时速依然超不过50公里。

端坐在沈逸枫于夜色中“狂飙”的老爷车上,她不由得在脑门上缓缓打了个问号。

教官,兜风这事儿,你是认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