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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墟萸 > 第185章 乌萨塔姆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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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轮罩着尹更斯湖面孤零零的枯孤岛,祭拜完先祖石的赫斯刚回到自己草屋边,却发现傍晚夜幕下几个戴着斗篷帽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

还没等赫斯张口询问,穿着宽松亚麻水手服的萨尔巴尼摘下斗篷帽道,“兄弟好久不见!”

看着萨尔巴尼那有些忧郁伤感的淡蓝眼睛,赫斯苦笑道,“枯孤岛走了个唠叨诗人,又来了位惆怅歌者!”

萨尔巴笑道,“歌者?”

赫斯摆手将萨尔巴尼让进先祖石草屋,盘腿坐对面道,“坦霜人能歌善舞是刻在骨子里的事。”

萨尔巴尼抿了抿嘴角的八字胡笑道,“怪不得咱们父辈很投缘,交谈也是那么舒适。”

赫斯身形放松地垂肩抬头道,“看来你回家的日子也近在眼前!”

萨尔巴尼微皱眉头,面带笑容畅想般眼睛放空道,“前几天终于想办法把桑潘和我妻子送出了海外!这样我就能放开手脚干了,二十多年,我从来没想到会有今天。”

赫斯伸手从筐中拿出荸荠,用鱼骨刀剥好裹上片鱼肉递给萨尔巴尼道,“你尝尝,味道不错!”

萨尔巴尼接过放入口中轻轻咀嚼,慢慢品味着道,“这样的味道很熟悉。”

赫斯笑笑道,“你在托拉姆港应该尝过,鱼贩们带着雪鱼到处贩卖。”

萨尔巴尼摇摇头道,“不一样,即刻新鲜的味道只有家里才能有,而鱼贩那些虽然靠盐沫遮挡朽败的气息,但口齿的余味大不相同,不过人总得学会接受,毕竟很多事情无法改变!”

赫斯眉头微皱,抬起脸道,“兄弟有话可以直说,如果我能办到将全力而为。”

萨尔巴尼犹豫片刻,向草屋外摆摆手将名中年男人唤入草屋道,“这是我父亲以前最忠诚的侍卫,这次我全靠他的支持,但他也为因此而遇到些棘手的事情,虽然感觉已经无可救药,但还是想来听听你的建议。”

满脸络腮胡、左眼缠着绷带的男人轻轻摘下斗篷帽,将手伸在胸前微微弯腰行礼道,“尊敬的大首领您好,我叫督卜曼,是坦霜帝国浮衍部掌军!”

赫斯用火签点燃那盏小小的油灯,在昏黄灯光下打量着这个面容宽厚、右眼受伤的男人,疑惑道,“浮衍军,从清泉口登陆攻入万生神庙的那支厄姆尼军团?”

萨尔巴尼拍拍督卜曼肩膀让其坐在自己身旁,回头向赫斯道,“对,在我们坦霜帝国,浮衍和罗酆是最彪悍善战的两个部族,去年你带族人击败的红衣军团中就有很多罗酆族士兵,现在督卜曼将军已经回到我们掣珊家族,并说服了湖面部分厄姆尼海军倒戈了垩德罗。”

赫斯道,“我前些日子听说了此事,不过红衣军团是巨石城铁甲军所败,我只是从中侥幸逃生!”

萨尔巴尼道,“兄弟不用避讳,征战中各为其主,不过我与浮衍部族也很有渊源,家父波阿力花便来自那里,打铁奴之地。”

赫斯点点头道,“既然都是自家人,我更当不遗余力!”

萨尔巴尼叹道,“前些日子他被派往突入清泉口,但是将自己的独子质押给了攸丘·克劳兹和安克缇·仑尼,现在我们想将孩子救出来,但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

赫斯眉头紧锁,思索片刻道,“确实棘手,稍有不慎将事与愿违!”

萨尔巴尼点点头道,“战事胶着且激烈,想渔翁得利的攸丘·克劳兹和安克缇·仑尼现在如惊弓之鸟,进入卢卡斯森林的三万厄姆尼步兵几乎全军覆没、四万乌坎那斯骑兵丧命塔布提沼泽,他们都看在眼里,这让他们两个愈加敏感,他们深知自己一旦失败将必死无疑,但咱们现在也时间紧迫,他们也应该会得知督卜曼将军叛离垩德罗,稍有迟疑,人质将马上会被处决,而长滩大战可能一触即发,如果垩德罗战败,人质更是会被处死,而且照现在的形式,垩德罗必败无疑!不过我倒是想试着假借巨石城名义去清泉口,或许有机会救出孩子,毕竟他们还没有和巨石城彻底撕破脸,或者说他还有被巨石城利用的价值,且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这个副指挥使的真实身份。”

赫斯苦笑着摇摇头道,“你去了必死无疑,既然攸丘·克劳兹和安克缇·仑尼能在清泉口蛰伏到现在,这样的伎俩会被识破,而且你死了对他们百利无一害,现在百弦紧绷,一弹即断!”

听着赫斯与萨尔巴尼的对话,脸色苍白的督卜曼勉强笑道,“我将儿子质押在那里本就是不义之举,救不出也没有干系,算我向逝去的波阿力花先主谢罪。”说着俯身趴在地上。

萨尔巴尼慢慢搀扶起这个饱经沧桑的男人道,“您也不必太过介意往事,而且泰马尔已经将原委告知了我,是你们忍辱负重!”

看着情深义重的主仆二人,赫斯眉头紧锁道,“我倒是有些狼人朋友离他们很近,也对他们有足够的威胁,但他们现在与攸丘·克劳兹和安克缇·仑尼势如水火,强抢不行也无法施压讨要,并且如你所说,他们两个人心在哽嗓,只要察觉到有人想抢夺人质,必下毒手,实在不行我亲自去一趟,或许还有机会!”

“你去了又能做什么?”突然草屋外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

萨尔巴尼警惕地扭过脸,盯着漆黑夜色下那个模糊的身影。

赫斯慢慢站起身道,“您...回来了?”

“我听到了族人们的哭泣,闻到了尹更斯随风飘到天边的哀伤!”草屋外的人说着迈步走进屋内。

萨尔巴尼惊愕地抬起头,望着这个手拄布满棘刺弯曲手杖、身穿一块块各种兽皮拼接破旧斗篷,头戴喜鹊巢般破旧木棍檐帽,帽檐前晃荡皮布条遮脸的高大驼背老人,又忙微微点头行礼,却不再敢直视。

而这个尽管驼背但还是头挨草屋顶的高大老人歪歪脸,喉咙带笑地坐到三人对面,并用檐帽皮布条下幽蓝眼睛打量着萨尔巴尼和督卜曼道,“这两位罔荼的客人,请不要介意我贸然来访打扰你们!”

萨尔巴尼忙再次低头行礼道,“不敢,能聆听前辈的教导是我们的荣幸!”

乌萨塔姆再次轻轻点头,并挥手将萨尔巴尼和督卜曼定在原地,又扭脸望着赫斯道,“时不可待,卢卡斯森林的血已经快要流干,紧接着就是尹更斯,最终以往的事情将彻底翻覆后进入他境,而他应该也早已好做了捂杀的准备,情况会比之前困难数倍,前段时间我已将他的真实告知于你,而且你也知道自己无法成为达坦洛,如果强求只会毁灭所有,包括你自己,所以现在就要下定决心,调整好应对的方向!”

赫斯顿时神情沮丧道,“您的告诫我已经开始明了,这次想必也是听闻最近的大战才归来,但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来做准备,否则......”

听到赫斯欲言又止,乌萨塔姆昂起头静静等待片刻道,“那个主谋已经决意孤注一掷,踏入他境开启了全力,所以即使咱们踏入正确路径,也可能会因为分毫之差而功败垂成,如果现在还有犹豫之心,更会如海底捞针,必须在进入圣殿之前做你该做之事,他用血来让人就范,那就给他更多的血;他要用铁来让人驯服,就给他更多的铁,他想要所有人成为他自己,那你就成为他自己,你明白吗,起初决意之时,你已经成为最真诚的献祭,毫无退路!”

赫斯仍旧犹豫道,“我自己在所不惜,可是...”

乌萨塔姆呵笑道,“既然结局都一样,而且只此一途,又何必拖沓而自寻其辱,更何况现在是快一步便胜半子,唯有靠这灵动节点之力才能打破他的罗网,而这正是你所特有,唯独你有机会把他消除,所以要倾尽全力,想法设法进入像归峡谷,越快越好,到时候让他措手不及,直捣黄龙,非常之事必须用非常之法!”

“像归峡谷...”赫斯面露愁楚,又望着草屋外道,“先让他们过完这几天的渔兰节,或许这是我与他们最后的日子!”

“誓死之心!”乌萨塔姆突然伸出枯骨般的指头,死死盯着赫斯道,“只有抱着誓死之心才能有涤荡圣殿的机会,否则它的大门将永久关闭!”

赫斯勉强点点头道,“我可以承受,希望族人们也能熬过这一关!”

“只有窒息才能呼吸,人所在意之事,只不过是烟云虚无,但也只是这样的念,才有缤纷的存在!”乌萨塔姆说着指头微弹而出个小亮点,随即小亮点慢慢升到众人头顶突然散开,将草屋照得亮如白昼,又突然散射而去,将漆黑的天空点缀上了无以计数的颗颗繁星。

而被催眠静止的萨尔巴尼和督卜曼突然缓过神,透过乌萨塔姆檐帽皮布条,看到了他长满横七竖八尖牙的嘴和骨肉相间的恐怖兽脸,顿时低头不敢言语。

而乌萨塔姆缓缓站起身道,“我已解决了你们的那些小烦忧,不要再被分心,放手去干吧!”说着转身消失在草屋外,同时草屋外走进个圆形头巾上缀满宝石的漂亮坦霜小男孩,惊呆的督卜曼一把搂住失而复得的儿子泪流不止。

萨尔巴尼从草屋门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乌萨塔姆,向赫斯道,“兄弟,我就知道来找你是对的!”

“当然!他可是死亡星神附体,老乌萨也得给几分面子,否则怎么能对得起诸神送葬者这个称谓!”垩煞桀游魂忽然从赫斯肩头飘出,抬手接着还在散落的星尘道,“老乌萨还真有两下子,指甲缝居然能装下这东西!”

望着兽面容毁的垩煞桀游魂,萨尔巴尼惊愕道,“这就是他们说的...赫斯兄弟背后的精灵吧?”

听着萨尔巴尼的话,垩煞桀游魂冷嘲道,“坦霜男子也真是善于甜言蜜语哩!”

赫斯瞪目将垩煞桀游魂逼回体内,向萨尔巴尼解释道,“小把戏而已,很多卖艺人都会的幻术!”

垩煞桀游魂却又探出头,阴冷地盯着萨尔巴尼道,“他是个会飞镰刀的卖艺人,尤其看到亲如家人的好兄弟就想卖弄卖弄!”说着转了转手中的双面斧。

看到垩煞桀游魂心中泛起恶意,赫斯忙向萨尔巴尼道,“兄弟你先回去,咱们按照事先约定行事!”

看着萨尔巴尼和督卜曼不停行礼退出草屋,垩煞桀游魂飘到半空威胁道,“听说有人管他叫‘过山峰’,不过要是....”

可还没等垩煞桀游魂说完,赫斯突然双眼泛着红光道,“如果咱们能相安无事,或许我在销蚀你之前将你释放,但你要想越界,不要怪我让你永无还魂之地!”

“囚主,销蚀了他算哩,他一直对你怀恨在心!”波潵琉游魂从赫斯身后探出脑袋道,“而且这个愣头青早晚会坏事!”

垩煞桀游魂猛地窜回赫斯体内,扑向波潵琉游魂道,“海鬼,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枯孤岛不远处的湖面上,在薄雾中拼命划船的卡玛什停下手中的船桨,回头望着枯孤岛懊丧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叫枯孤岛了!”

坐在船头的帕图斯垂头丧气道,“哪里都是枯孤!”

“也许我不应该偷偷溜走。”卡玛什颓然道,“至少应该留封书信!”

“岛上的人都知道你要走,这艘船就是他们给你留的!”帕图斯空洞地望着迷雾道。

“什么?都知道我要走?”卡玛什轻轻划动船桨疑惑道。

帕图斯点点头道,“小达姆度听到了你和亚赫拉的话,所以大家都知道了!”

“这个该死的小东西,总是鬼鬼祟祟藏在草丛里偷听!”卡玛什用力拍打着船舷,又突然盯着帕图斯后背道,“那你为什么要离开?难道不担心你妹妹和查克达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连自己的都掌控不了!”帕图斯将脸埋在两腿间低声道,随即陷入沉默。

卡玛什不时回头张望着枯孤岛絮叨道,“哎,其实赫斯挺好,就是经常被恶鬼纠缠,怕是哪一天要失去理智,到时候我这个外族肯定会浮尸水面,到时候估计都没人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干过些什么?不知道我写得诗歌,最起码我得将这些都写下来,再加上我以前那些箴言,当然不能和虔世会的一样,他们那是教条,我是醍醐灌顶,灵光一现,就像晴天的闪电从天空划过,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这是一种美,你也知道,美德美德,是美在前德在后,这才应该是哲学的真谛,无美不成哲,但这并不是所有人能理解的,从深层次的意义上来讲,是因美好而必要,或者是因为存在所以必须美好....”

“咣!”不停唠叨的卡玛什因小船碰撞而突然身体前倾,不禁警惕手抓挎包抬起头,这才发现大雾弥漫湖面上,自己的小舟撞上了个黑色的东西,于是拔出腰间那把削笔的铜柄小刀道,“是不是那个该死的水妖不想让我离开?”

“嗨,诗人,你为什么要拿把牙签?”突然大雾中传来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卡玛什呲溜躲到帕图斯身后,向大雾中举起小刀道,“我们是逃难的人,船上没钱也没女人!”

突然,有人轻盈地跳上小船,一把抢过卡玛什的小刀道,“你除了写作还接雕刻活儿?”

躲在帕图斯背后的卡玛什慢慢探出头,只见雾气消散中出现了张白皙的脸庞,看着他那黑色卷曲的头发小胡子,又看看他那高高鼻梁和有些凹陷的冷峻眼睛,卡玛什脱口而出道,“萨尔巴尼?”

穿着浅黄色宽松亚麻衫的萨尔巴尼将小刀还给卡玛什,笑着道,“一个游吟诗人和个乌坎那斯战士,在尹更斯湖上闲情逸致荡舟?”

卡玛什松了口气,盘腿坐下道,“你可别取笑我了,我还盘算着想怎么样才能找你帮个忙呢?”

萨尔巴尼悠闲地坐在卡玛什对面,挖苦道,“找我帮忙?我还记得有个人写过首小诗叫《母鸡和她的十二个蛋—-论十二圣徒的来由》!”

“哈哈!”卡玛什干笑着道,“但那会儿你们游行的时候,穿着确实滑稽,而且你最后用肘击把我打得鼻血横流。”

胳膊搭在膝盖上的萨尔巴尼噗嗤乐道,“其实他们当时想要把你吊死在城门上,我揍你两拳给了修士们个台阶,才保住你一命,否则就是查理尼三世也没法给你说情!”

卡玛什眨眨右眼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才想着你或许能帮我搭艘商船出海。”

听到卡玛什要离开,萨尔巴尼疑惑道,“你不是枯孤岛的智囊吗?赫斯·乔玛的左膀右臂,众所周知!”

卡玛什忙猛摇脑袋道,“不不不,我只是到处浪荡的游吟诗人,和枯孤岛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认识什么赫斯·乔玛。”

萨尔巴尼撇撇嘴道,“好吧,但现在兵荒马乱,乱跑要是被抓住会当成奸细砍头,或者被掠为奴隶售卖,尤其是口袋空空的人,所以你确定要去托拉姆港?”

卡玛什犹豫片刻道,“那我该去哪?你那儿不是有很多熟人吗?毕竟你当港督那么多年!”

“今夕不同往日!”萨尔巴尼无奈从怀中掏出个铜牌道,“为了能保全你这个人间碎碎念,拿着这张使节符,要是遇到巨石城的人或者其他人应该管用,但要是遇到厄姆尼人,你就悄悄说‘忒术穆阿’,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避祸!”

卡玛什接过那个系着红带子的铜符,略加思索后道,“我略懂坦霜语,这个‘忒术穆阿’就是坦霜万岁的意思,但现在可是厄姆尼王朝!”

萨尔巴尼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并从身后大雾中接过个皮袋扔到卡玛什小船上道,“这里面有些食物和金币,祝你旅途愉快!”说着转身离去。

卡玛什用手挥舞着扫去眼前的大雾,这才发现几百艘厄姆尼战舰从身边而过,始终低头沉默的帕图斯扭过脸嘟囔道,“他们这是要去枯孤岛?”

卡玛什眼眶红润道,“萨尔巴尼也成了变节者,这一层又一层的,我早听说他要清洗所有沼泽人,枯孤岛估计要寸草不生了!”说着又看看怀中那个使者铜符,摇起船桨,继续猜测着方向朝着托拉姆港而去......

《沼泽悲歌》:风带走我的心声,却送不到你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