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冷不防被喷射了口水,谷荔抬手又一个爆栗甩在小破孩脑门,“跟姐姐说话态度给我放端正些。”
说着又嫌弃地斜眼乜他,“又瘦又小,又脏又臭,跟个细狗似的,谁知道你是男是女呀!”
破小孩不服气,咬着牙还要骂人,林子里躲着的人却走了出来。
她举着弓,一点一点走来。
“你们别动他!”那人说。
看身形,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年纪也不会多大。至于为什么不看脸,无他,这人身上脸上与地上的破小孩一样,都涂满了臭烘烘的泥巴。
根本看不清长相。
谷荔扶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她刚才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躲在树后的人听的。
让她知道他们是救了小破孩的恩人,并没有敌意。
“你们想要什么才能放了我弟弟?”
谷荔勾唇一笑。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这对姐弟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因为灾情严重,他们一家又没有可以投奔的亲戚,也没有足够的入城费,只好躲进了林子里。
为了不被林子深处的动物发现,也为了不被不死心入林子找食物的人发现,他们身上一直都涂抹了深沟里的淤泥。
深沟?淤泥?
林子里有水!
谷荔脑海里叮的一声响,“我们救他之前本没想着要什么回报的,但,我们确实很缺水缺吃的,就想向你弟弟打听鸡乸虫的地方,谁知道他如此-----”
谷荔战术性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救了你弟弟,也不需要你们涌泉了,我们就想要点水,再在林子里找些可以吃的东西。”
姐姐被谷荔一套套的说词搞得有些难堪。
她知道弟弟为什么不愿意将蛴螬生活的地方告诉他们。因为那地方就在他们躲避的山洞附近。
他们取水的深沟也在那里。
“我,我可以给你们水!但我们也没有多少水。”姐姐指了指谷荔腰间挂着的竹筒说,“最多给你三竹筒的水。”
贪心的谷荔还想讨价还价。
姐姐说:“我们真的只能给这么多,那深沟里的水也不多了,每天能盛起来的水都不足你半竹筒。”
小破孩再次剧烈挣扎了起来,“姐,把水都给了他们,我们怎么办,爷奶-----”
谷荔摆摆手,“行,就三竹筒吧!”
总不能把人逼到死路上去,看这小破孩是个护家的,她就暂且放过他了。
“那鸡乸虫呢?”
小破孩头一次见谷荔这样厚颜无耻的,要了他家储存的所有的水,还想要翻光他们的蛴螬。
小孩姐姐也皱眉,“蛴螬生活的地方本就不大,早就被我弟弟翻捡了个干净。且那边距离这里很远。要是你们不介意,我可以用别的东西跟你们换。”
小半个时辰后,小孩姐姐拿来了三个装了水的竹筒,还有一袋子的山药。
“这个草根看着丑,但煮熟了也很好吃。”这是他们在深山的一处山崖上意外找到的。他们也是靠着这个才坚持到了现在。
谷满仓没有见过山药,但见小破孩一副心疼不舍的样子,知道那孩子没有骗人。
“多谢。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谷荔豪迈地朝小孩姐姐抱拳,行了个滑稽的江湖礼。
看得常年在外行走的谷满仓嘴角直抽抽,也看得小孩姐姐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礼。
谷荔拿了三个竹筒,谷满仓提起地上的布袋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扔到小破孩的怀里。
“这伤药留给你们了,他的伤口严重,尽快给他上药吧!”
小孩姐姐跑过来,捡起小药瓶,“多谢大侠!”
谷满仓的嘴角再次直抽抽,还真被他女儿忽悠住了,把他当做游侠了。
谷荔:“你们如果能在山里一直生活下去那就尽量别被人发现了。贡洲城外发生了暴乱,会有活不下去的人选择进山搏一搏的。”
父女俩带着东西回到休息地,生怕被抛弃的陶春花赶忙迎上来,“呀,怎么带回来那么多的东西。当家的,你可真是厉害。咦,这些都是什么?”
谷满仓带回来的东西,陶春花一个都不认识。
贺行清也看到了被谷满仓抖落在地上的枯叶茧子,一脸纳闷。
谷荔坏心眼的踢了一个鸡乸虫茧子到贺云望脚边,“喂,这屎壳郎球送你了,据说烤着吃会更香哦!”
贺云望的目光刚一触碰到谷荔的眼神就立马挪开了。
咦,不对劲,这人在躲避自己的视线?
他不是总喜欢挑衅自己的么?
“这是什么?”贺行清捏起地上的鸡乸虫茧子,仔细打量,看着也不像是屎壳郎的屎球。
谷荔懒得多分心神给讨厌的人,笑嘻嘻地盯着贺行清手里的东西,好心提醒:“小叔,捏得太用力了,小心爆浆哦!”
“爆浆?”
“嘿嘿。”谷荔坏笑两声,“里面的东西可比肉还好吃~”
谷荔的最后两个字尾音都变形了。
因为好奇又大胆的贺行清直接撕开了茧子。
谷荔一跳两丈远地躲开了。
虽然很想吃肉,但她对吃虫子的心理建设才刚刚打了个地基。她还需要再缓缓。
随着大白肉虫掉了出来,贺行清直接扔了手里的茧子,一旁的贺云望也跟着缩了缩脚,不是害怕,纯恶心到了。
谷满仓瞥一眼陶春花,“那东西确实能吃,我是怕你害怕就没----”
陶春花没比谷荔好到哪去,僵着手脚,怎么都不敢开茧取虫。
最后这一堆的鸡乸虫都由谷满仓剥开,放在火上烤。
即使是见过大世面的谷满仓都做不到如那破小孩一般生吃鸡乸虫,煮太沸水,只有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