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寒,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蹭茶喝的吧?”
温归寒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请沈姑娘带我找一家成衣铺子,总不好一直穿这一身。”
这种宽袍衣衫实在不适合赶路,他前几日刚从一位义兄的婚礼上离开,本想进了晴州重新置办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
玉蝶心中不满,小姐又不是管家,温公子置办衣服怎么不去找老爷,偏偏要来找小姐。
沈未苍仿佛一无所觉,欣喜地站起身来:“好啊,正好我想去街上玩玩呢,在屋里闷着好没意思。”
温归寒想起她刚才说哥哥们不在家,随口问了一句:“五公子平日里不和沈姑娘一起玩吗?”
听他问起沈征,沈未苍毫不掩饰地哼了一声:“谁要跟他玩。”
她心里也有些奇怪,平日里沈征总是爱在她面前转悠着找骂,今天怎么没有过来。
温归寒听出她对沈征的反感,不由得想起昨天在沈平江的书房里,她那句“才不要跟他一起”,顿时心下有些纳闷。
昨晚他能看出这位五公子对苍苍还是很关心的。
难不成是姐弟之间有什么不快?
不过此时他不会多说什么惹苍苍反感,也没有再多问。
两人很快出了门,昨天下了一天一夜的雪,这在晴州已经能称得上是雪灾了,一大早赵若雪就带了一队护卫和仆从去施粥了。
平素热闹的街上也冷冷清清的,沈未苍很快就带着温归寒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温归寒原本只是想借机与沈未苍多相处一会,没想到她这么细心地真帮他挑了几套衣衫。
他顿时宝贝般抱在怀里。
下过雪后天气更冷了,街上的摊贩少了许多,沈未苍转悠了一阵子,很快也失去了兴趣,又打道回府了。
这两日不出太阳,天黑得很快,沈未苍和温归寒回了沈家庄不过一会,天色就暗下来。
“后来呢?”
温归寒正给沈未苍讲自己在江湖游走时遇到的一些奇闻,她听得入神,连这人跟着自己又回了院子也不曾察觉。
男子声音清朗:“红梅山庄和青云派自此便互不来往,红梅山庄的庄主甚至发话,以后与青云派势不两立。”
沈未苍坐进椅子里,手还有些凉,玉蝶立刻递来一个汤婆子,她接过来暖着手,有些感慨:“就为了一支发簪?”
温归寒浅笑,苍苍怕是还未开情窍:“哪里是一支发簪的事。”
沈未苍不解:“那是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青云派掌门摔坏了那支玉簪,所以红梅山庄的庄主才发火生气的吗?”
“苍苍,你以后会想明白的。”
红梅山庄的庄主殷月梅与青云派当今掌门晏子竞年少相恋,却因为一个误会分道扬镳。
恋人反目成仇,又怎么会是因为一枚小小的发簪。
“就会打哑谜,”沈未苍埋怨道,“跟我爹一个样,每次都跟我打哑谜,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她低声自言自语:“你不说我怎么明白,我才不会明白呢。”
温归寒的心如同被琴弦扯紧一般,差点就要将自己的心意宣之于口。
可是沈未苍已经催着他讲点别的,他只好暂且将要跳出来的心重新按回去。
看着她双手撑腮满面天真,温归寒温柔一笑。
苍苍不需要明白那些,他们会相爱一生,怎么可能经历那种误会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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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苍一连几日没有见到沈征,去演武场练鞭子时看到他才想起这人来。
沈征脸色有些苍白,穿了一件蓝色窄袖长衫,手中拿着长剑,见她走过来,面上浮出欣然笑意。
“姐姐。”
沈未苍毫不留情地一鞭子甩了过来:“没跟你说过吗,不许叫我姐姐!”
“小姐!”
沈征身旁的小厮惊呼一声,扑上前打算替他挡下,被他抬手止住了动作。
那道鞭子甩在了他的肩上,鞭梢扫在脖子上,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红。
沈未苍今日穿了一件火红色窄袖袄裙,长发拢在左侧胸前编成了辫子。
她刚才这一鞭丝毫没有收力,连辫子都被她甩到了身后去。
沈征咳了一声,面带悲色看着她:“为什么姐姐你对大哥二哥都能亲近,偏偏对我这么讨厌?”
站在一旁的温归寒刚才看到沈未苍狠狠甩向沈征的那一鞭子心中也涌上惊讶,下意识就想去阻拦。
但见苍苍面上带着厌恶和嫌弃,他刚迈开一步就停了下来。
苍苍显然是没有正式习过武的,刚来沈家庄的那晚他就看出沈征功夫不低,这一鞭子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虽然不知道姐弟之间有什么矛盾,但苍苍这么生气,让她出出气好了,温归寒心里想着。
沈未苍想都不想,嫌恶地看着沈征:
“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我的亲哥哥还不够吗?你又不是我的亲弟弟,我凭什么要对你亲近?”
沈征悲切又委屈:“可是我们小时候......”
“那是小时候了,”沈未苍打断他,又是一鞭子甩过去,
“谁让你骗了我,我一想到我小时候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不是我的弟弟,我就更讨厌你了!”
这番话其实完全没道理,连沈征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世,又怎么会欺骗沈未苍。
但沈未苍从小就不是讲理的姑娘,她的喜恶都变化的太快。
沈征完全没有躲避,那双阴丽的眼睛含了泪水,看起来有几分水光潋滟,像是彻底接受不了沈未苍对他的区别对待了:
“好,姐姐你今日就把所有的不满和厌恶都打完吧,等你打完,我们就和从前一样了!”
沈未苍艳丽的小脸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泛红,又甩出去一鞭子:“谁要和你回到从前!”
沈征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依旧在对她笑:“可是我们小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我任由姐姐欺负的。”
想到小时候自己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当马骑,沈未苍眼中迟疑了一瞬。
她好像真的从小就欺负沈征,这人是不是傻子,既然如此,现在和从前有什么区别。
像是能洞悉她的想法,沈征笑得灿烂:“小时候,姐姐不讨厌我,就算是欺负我也只是和我闹着玩的。”
沈未苍:“......”
她骗沈征下湖抓虾差点害他被淹死,逼他爬树给自己逮知了,结果他从树上摔了下来,好几个月不能下地不能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