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师兄眼底忽然出现一抹猩红，夏泠心中一惊。
渡劫时坚定本心极为重要，否则极易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思及此，夏泠有些担心，赶紧开口：“二师兄，你……”
夏泠的话语被他打断。
他说：“是我连累你了。”
还有……
“抱歉。”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反倒让夏泠冷静了下来，在下一道雷劫即将朝司木枫劈来时，她朝自己身上贴了张引雷符。
也确实挺有效的。
那些天雷在快劈到司木枫时突然急转了个弯，尽数往夏泠一人身上砸。
这次夏泠没能撑住，浑身被撕裂的痛疼让她浑身发软，无力的跪倒在地面，口中不断喷出大口的猩红鲜血。
被天雷劈过后，两人早上服用的易容丹也早就失去了效用，都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但这反倒让夏泠脸上被雷电所伤，已经焦黑腐烂的伤口显得更加恐怖。
司木枫被她的举动惊到了，骇然失色。
就连声音都比平常高了一个度：“你在做什么！”
“……咳咳……当然是和二师兄你一起抗这雷劫啊。”
夏泠抬手将唇边的血液抹去。笑着看向他，“师兄你别有负担，也不用对我道歉。其实这雷劫本身就有针对我的意思，我逃也没用，只能受着了。”
“……”为什么会针对你？
司木枫想问，话未说出口就已失了声。
如今这个局面，知道又能怎样？
从始至终，他都是个空有天资，却毫无用处的废物罢了。
两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
夏泠一直注视着他，自然察觉到了他情绪的转变。
不想跪着，但又没力气起身，干脆就平躺在地面，面朝着天。
像是闲聊一般，一字一句道：
“师兄，世人常说雷劫之下，万物皆是蝼蚁，可我偏不这么觉得。”
“说到底，它也只不过是一个见人下菜碟，受某个东西驱使的走狗罢了。”
“轰隆！！！”
这句话似乎激怒到了那雷劫，狂风猛起，无数道惊雷泛着让人恐惧的幽幽紫光，开始疯狂朝夏泠攻击。
身体被数道天雷贯穿，夏泠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五脏六腑像是被利刃一一割下再碾碎，痛入骨髓，又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的气息早已不稳，血混着汗将衣裙浸的湿透。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着拳，咬紧牙关让自己不再发出呻吟。
稍微缓了一下后，夏泠偏头盯着司木枫，没什么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来的认真。
“天道不仁，我们又为何要敬？”
“二师兄，要是此番你能活着，余生就别当好人了。与其内耗折磨自己，不如做个恶人去报复这肮脏的世界。”
“以后咱有恩百倍还，有仇千倍报。脸皮厚一点别去在意外界的闲言碎语，好好做自己吧。”
“天道都这么狗了，我们也不必活的太过伟岸。”
恩情她会百倍还之，当然，仇怨也一样。
这狗天道最好是把她给劈死，否则她必定穷极此生，也要和它作对到底！
“……”
司木枫突然笑了。
眼中划过一抹说不上来的情绪。
像悲戚，又似自嘲。
这世间的众人只知晓身为剑修天才的司家少主，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已经沦为废物的存在？
可如今，她似乎在说——‘怕什么，有我在’。
司木枫扯了扯嘴角，似哭似笑。
最终还是回应了。
“...好。”声音已然沙哑。
夏泠见他眼中的猩红褪去，心中松了口气。
刚想告知他吸收天雷的方法，却发现嘴角的皮肤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了。
血液不断流出，又痛又麻。
无奈之下只好转用传音道：“二师兄，无双剑谱的最后一式不是可以号召天雷为己用吗？你试着把咒语反着念，然后再将体内灵力清空。
在天雷劈下的那一瞬间再使用望月宗的独门心法作为辅助，别排斥那些天雷，试着去吸收它们，将其化为自身灵力。”
这当然不是她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办法。
她提出要吸收天雷这一决定后，与小锦商量了良久才得出这唯一一个较为靠谱，且他们现在这个阶段能够掌握的独创秘技。
被天雷劈了这么久也不是让它白劈的，就在刚才，她已经确认此秘技有用。
的确能将天雷的力量化为己用，就是过程会极其痛苦。
必须得让雷电之力贯穿整个身体以及灵魂后，才能吸收。
而且只有具有雷属性灵根的修士才可学此秘技，有一定的限制性。
……若是期间稍有差池，结局大家都懂。
天雷见两人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又怒了。
开始不管不顾的发癫，将周边的雷云聚集起来，准备搞个大的让他们吃点苦头。
司木枫什么也没问，在天雷再次降下前将她身上的符箓撕下，随后从储物戒拿出那日她给的九阶冰莲药递到她面前。
“直接服下。”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意，明显在强忍痛苦。
不知何时变得破烂的红色长衫被血染的更深，与他苍白病态的脸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墨发凌乱披散在身后，那张本该妖孽魅人的面容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断线般的血珠不断从伤口渗出，直流而下，一滴滴地砸落在地面，溅染出朵朵血花。
此时的他就像是碎掉的美玉，失去了本该有的光彩，让人惋惜。
夏泠在阅览完群书之后，自然知道这冰莲的功效是什么。
没推辞，但也没完全听从。
揪下冰莲的两瓣花瓣放入口中象征性的嚼了两下，咽下后传音道：“师兄，剩下的你把它吃了。我能吸收的天雷有限，等下主要还得靠你。”
若实在无法撑住她还能吸收外界灵力以做抵抗。
但他被锁链束缚，自身灵力都被它吸干了，情况只会比她更糟糕，剩下的冰莲还是留给他比较稳妥。
“……”
司木枫和她一样，没完全听。
扯下两片花瓣服下，然后将剩下的放回储物戒，准备等她撑不住时给她。
九瓣琉璃冰莲不愧是九阶灵植，夏泠能感觉自己服下后不过几息的时间，体内的伤就已经愈合了大半。
而且修为也终于突破了瓶颈口，到达了筑基后期。
而司木枫虽未因它破镜，但伤势也好了不少。
雷劫声势愈发浩大，要不是方圆十里被布下了禁制旁人无法进入，否则现在指不定得被多少人围观。
可以说这禁制完全是阻止他们离开，且为了避免殃及他人而存在。
再次被天雷劈的七窍流血，伤口深到隐现血骨的两人也不知道该讽刺天道无情，还是‘夸’天道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