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旱纳伯】将世界四分五裂后,上帝卡牌所带来的社会动荡也渐渐平息了,至于【愤怒】为什么如此混乱......大概是这儿的统治者太早死去的原因吧?群龙无首,自然百鬼夜行。
整座城市,干尸般的手一个接一个,勾股树般散开,把四周的墙壁捅个稀烂,钢筋撕扯下些许水泥,被之前那巨大的力量挤向窟窿边缘,龇牙咧嘴的绽放,重力将墙体内部方格网状结构活活扒下,灰蒙蒙一片,只剩末端依旧焊死在建筑里,耷拉着在半空晃来晃去,像是指甲边上撕开过长的死皮。石灰片,水泥块,杂七杂八物质聚合成的颗粒不断泄下,''沙沙''的砸在地上,不时还传来巨大的倒塌声。
尸体果实似的串在枝丫上,不少人没被击中要害,甚至只是钉起四肢,不过更多的是躯干,恰巧避开了要害,距离事件结束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还不足以让他们死去或休克,只能感受着肉体上剧烈的疼痛,慢慢等死————血流干也好,缺水而死也罢,在解脱到来之前,只能呢喃:
''额啊啊啊啊......额啊啊啊啊......唔......'',这样的哀嚎此起彼伏,宣告着生命,展示着痛苦,却无不渴求着一死了之。
沸腾的现实中,水泡破裂的声音。
简单想了想,现在想要不知去向的弥赛亚把我送去亚洲显然不太现实,也只好依靠人类的交通工具了,这么搅和了一番,【愤怒】已经没有了能用的机场,唯一的办法只有驱车回到我原先的故乡————现在的【饥饿】。
收拾过行李,门外的血腥味早已消散,一地的死人也没了踪迹,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死亡掠过的恶兆只有这座空无一人,满是死寂的城市。
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畅,只是荷莱和莫拉塔在后座过于闹腾,一路哄到晚上,莫拉塔睡着后,荷莱挪挪屁股,把脑袋搭在驾驶座的靠背边上,无聊的嘟着嘴。
''荷莱。'',我在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开口道。
''嗯?怎么啦?'',她把视线往上一抬,对着镜子中我的视线。
思索片刻,我略带迟疑的问:
''原本......【天启教】信徒们的尸体都去哪了......你知道么?''
''嘶......?哦对!我之前还准备问您呢!因为我也不太认识那群人......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当天阿兹拉尔先生你刚刚晕倒的时候,一群怪怪的人就立马跑过来了,像蚂蚁一样的,搬来搬去,一晚上之后就成今天那模样了,哦对了,还有一个黄色眼睛,很讲礼貌,脑袋上有跟杠的人,说认识我们来着,可是我都没见过他!嗯......不过嘛......他人还挺好的,就是他帮我把您抬回家的!'',荷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激动道。
''黄色眼睛......很讲礼貌......脑袋上有杠......?'',我喃喃自语着:''说话是不是像哈巴狗一样?''
''额...也可以这么说啦......'',她笑了笑:''这人还给我鞠躬呢,怎么,您真的认识他吗?''
多姆泰夫......绝对是他了,我心想道:
''算是吧......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你们关系不好吗?'',荷莱来了兴致。
''一般。'',我说。
''那为什么让我离他远一点?
我打发道:
''很复杂......你听不懂的。''
''大人打马虎眼的时候都这么说!'',荷莱显得很是不满。
''大人打马虎眼的时候你就最好别再问啦!'',我将她往后座赶,说:''行了行了......你老实靠后座休息吧,我还要开车呢,小心出车祸。''
''嘁。'',她不情不愿的坐下,但在平静了几分钟后便又问个不停:
''阿兹拉尔先生,你的头发为什么那么长啊?''
''不想剪。''
''头发长不会很麻烦吗?''
''还好吧...''
''阿兹拉尔先生,你黑眼圈很重诶,眼影嘛?哈哈。''
''......一直睡不好而已。''
''您失眠了?''
''单纯不想睡。''
''睡早点啦!''
''我尽量吧。''
''不许骗人啊。''
''哦。''
''阿兹拉尔先生有没有喝过酒?''
''以前喝过,不好喝,像公共厕所的马桶水。''
''不好喝为什么要喝?''
''自己喝刚开始就是为了装b咯。''
'' 才不帅呢!''
''嗯。''
''那很多人一起喝呢?''
''调动气氛吧......毕竟喝完之后人就会变得大大咧咧的。''
''您是自己喝的嘛?还是和别人一起?''
''和别人一起。''
''谁呀?''
''你在索罗科特看到的那张照片,还记得吗?就是那里面的人。''
''啊?哦,哦......我不知道......对不起.......''
''道歉干什么?''
''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
''也不至于......''
''唔......那,那抽烟嘞?阿兹拉尔先生您一天也吸太多烟了吧!还是戒了比较好哦。''
''......不知道。''
''诶?告诉我嘛!''
''不要。''
''坏蛋......''
路上没什么车,这也是难免的,直行的高速一路缩窄,化作针尖刺入天空的幕布。铁围栏快速的掠过,无数个格子如同一捆空白的电影胶卷,伴随轮胎的转动播放起毫无意义的,近乎无限的模糊碎片,世界幻影。
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路途已经过半,荷莱也开始吃不消了,她先是不断的打哈欠,慢慢说话的逻辑也变得混乱,直到眼睛失神,眼皮打颤,干脆往后一倒,同样快快活活的睡着了。
车上再没了任何声音,孤独,烦闷和疲倦仿佛被一脚踩出的水坑,在外力与惯性消失瞬间往回蔓延,侵略,蚕食着安全温馨的梦境。
路过一家旅馆,看着还算干净利落,房间的布局也是标准酒店的样子。
我也还是招架不了人类自带的睡眠欲,好几次控制不住的方向盘打滑,要不是路上冷清,估计早就和谁的车子撞了个对翻,无奈,只好停下车子,准备先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