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极星同意他跟上来,两人还没走几步,又被百里凝叫住。
“等等,你们三个不打算做点别的措施?”少年的眉梢跃动着一团火焰。
时见枢挑了下眉,“什么?”
“时空乱流很危险,若是不记得回来的路,你们也别想再出去了。”百里凝连连叹气,这群家伙到底懂不懂生命的可贵啊。
“我不会迷路。”黎极星摸了摸肩膀柔软的羽毛。
当然,他一脸的肯定到了虎啸宗的眼里,就成了迷之自信。
“总之…”百里凝塞给他们几个传音符,肉痛非常,“有什么情报就直接沟通,迷路了我去接你们。”
“出现了。”白发少年冷不丁开口。
时见枢:“?”
黎极星继续补充:“比你更像妈妈的人。”
时见枢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
他甚至回头看了看百里凝,心说幸亏百里凝没听到这句话,否则不得把鼻子气歪了。
因这个小插曲,两人间的气氛有所缓和。
黎极星出走的情商终于回炉,他主动找起了话题,“最近外面有什么大事吗?”
时见枢扯了扯唇,“有啊,很多。”
沧州的大事就不少。
摇光奠定了七星之首的绝对地位,沈迹的姐姐和摇光宗宣战了。
“曲家没了。”
“那她人呢?”黎极星眯起眸子,探究的视线越过他的背后,很好,依旧空空如也。
时见枢敛了神色。
和大家分别的半个月后,他彻底联系不上曲存瑶了。
若不是记得半个月前她说过的话,时见枢大抵要记挂她许久。
“待曲存瑶完成了她想实现的愿望,自然会主动来找我们。”
时见枢坚信这一点。
黎极星又问:“灵州呢?”
“灵州的话…百里凝和谢源脱离了宗门,另一边,烈雀宗的内部似乎有些混乱。”少年细细斟酌着用词,根据经验修改传闻中的言辞。
“君锦织的病似乎好了,但陆行和云挽歌最近在尝试脱离烈雀宗,他们大抵和东野曜不和。”
这件事,黎极星知道一点内情。
他无厘头的打断对方的言论:“耳听不实,眼见未必为实。”
“你的意思是——?”时见枢费解。
“东野曜脾气确实不好,但他的出身早让他学会了看人眼色,得罪两个同宗师兄弟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无论云挽歌还是陆行,他们的背景都不容小觑。”
“既然没有好处,为什么东野曜要这样做?”时见枢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他想亲口听他说答案,因为这个问题同样是他的困惑。
没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要上赶着去?
黎极星无端的发寒。
不必回头,他自能感觉到。那双金色的璀璨瞳孔紧紧地注视着他,如影随形,避无可避。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我想,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时见枢的一颗心仿佛抛进了冷水里,只一瞬间,凝结成冰,“算了。”放过他等同放过自己。
谈话的整个过程,雪狼宛若隐形人一样跟在他们身后,他听得似懂非懂,想问,但是插嘴的机会一点都没有。
因为所有原住民都看不到他们,跟踪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三人顺利抵达了所谓的花神庙,景象是意料之中的热闹。
花神庙的门槛都快被踏破,若不是本身无形,恐怕大家都得费好大一番周折才能挤进去。
雪狼不太适应人多的地方,他申请留在外面探风。
时见枢率先一步进了门。
室内人很多,仅存的稀薄空气显得滞闷,他不虞的蹙眉。
花神庙内的一切都是那样平平无奇。
于是,在环视大殿一圈后,时见枢大胆的目光定格在高堂之上的金色神像。
少年选择了直接上手,大不敬地靠近那座神像,还有闲心评价,“这庙宇…感觉和我们的时代没有差别嘛。”
三秒后。
“?!”
他骇然地倒退三步,脸色雪白,落在黎极星同行的位置。
时见枢低低的喘息了几声,粗暴的扯住他的衣领往前怼,“你看。”
“那张脸不是和沈迹一模一样么?!”
“嗯。”
黎极星说,“是的。”
刹那间,天旋地转。
少年的太阳穴酸胀无比,耳膜嗡鸣作响,猛烈的剧痛袭卷而来,惊得白皙的额头冷汗涔涔。
“怎么会这样?!”
他痛苦的抱住脑袋,止不住地喃喃自语,“一切都太巧合了…七百年的沈迹是沧州供奉的神明?”
“不可能吧,她才多大?”
黎极星按住躁动的同伴,语气冷寂如燃尽的灰尘,“时见枢,事到如此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这就是沈迹。”
不管是洛水出乎意料的强势态度,还是沈迹本身的气运和能力,都是证明本身的一种。
“其实…如果她有成神之资,不是一件好事么?”他慢吞吞地说话,和时见枢一同蹲了下来。
庙宇内,来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始终和他们隔着一个时空的距离。
时见枢怔然地转眸,眼珠在眼眶转了一圈后,他坦白:“不…我希望我认识的沈迹只是她自己。”
而且…少年扯了扯他僵硬的脸皮。
“黎极星。”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你说得那么简单,你为什么总是露出这副要哭的样子呢?”
他定定地看他。
黎极星承认得很利落,“对不起,果然瞒不过你。”
“好,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见枢终于露出了獠牙,仿佛是在面对同类时选择撕掉伪装,完完全全的暴露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