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会的事情暂且不提,当初恐吓事件已经有了眉目。
沈迹敛下满腹的心事,不知不觉已行至江边。
两人来得很及时,潮热的江风与他们扑了个满面,掀起交叉的发丝,又在耳边曲成柔软的弧度。
“虽然位置偏了点,”时见枢眉眼弯弯的看她,“但这里人少,很清静。”
两人将那顶硕大的孔明灯点燃,合力托举,又遥遥的目送它升向高空。
那抹白色飘飘荡荡,在浩瀚的星空中宛若如萤火,愈来愈渺小,直至消失不见。
放完这盏灯,沈迹抬头,江的对岸渐渐冒出同样的放灯人,只这一处恍若世外桃源,迟迟不见人影。
繁盛的夜市喧嚣不止。夏蝉藏匿夜幕,鸣声绵绵不绝。
沈迹扶着护栏,白日灼热的温度逐渐退却,少女的身后是无边的夜色,满天的萤火被揉碎,洒落长河。
她凝眸,猝不及防的打破这份宁静:“小时,你可以尝试碰那本书了。”
时见枢很意外她这么说,他想了想,坚定的摇头,“不,再等等吧。”
“等什么?”
少年低头,那抹碧绿的江水在眸中闪动,月色笼罩着它,水面泛起银亮如珍珠的光泽。
“等夏天过去。”时见枢认真的说:“夏天太热了。”
隔岸的人声越发吵闹,两人同时回头,又看见了某个显眼包。
“非得祸害我们丹修吗?”盛玺气得连呆毛飘了起来,现下怒气冲冲的瞪着对面的少年剑修。
百里凝汗颜,胸口剧烈的起伏,他很着急的开口:“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以后赔给你,现在能不能让我先走?”
“不行!”
原来是盛玺的孔明灯被他撞进了江中,现在正吵着要个说法。
状况突如其来,少年只觉得百口莫辩,“刚才我是看见了可疑的人物,不是肇事逃逸。”
盛玺不听,继续指指点点:“哟,这时候不装高冷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百里凝的脸色瞬间黑了,但他没忘了正事,又补上一句:“我说,那人好像冲着小孩堆去了。”
小孩堆…?
沈迹反应过来,那不就是曲曲刚待的地方吗?
对岸的盛玺若有所感,跨越茫茫人群,同时与同期交换了视线。
“不好!”
百里凝的话音刚落,远处忽有惊叫声响起,鲜血四溅。
不过一眨眼,沈迹便落在了案发现场,她紧抿着唇瓣推开无关人士,看见安然无恙的曲存瑶时,胸腔提起来的半口气松了不少。
沈迹:“伤到哪了吗?”
“没事,我没事,那家伙没下死手。”曲存瑶面色苍白的捂着脑袋,分明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她摆摆手,“只是手指流了点血。”
几位同期紧随其后,盛玺直觉不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瞳孔:“你看见对方的脸了吗?”
当时的情况复杂,曲存瑶根本没有抬头,更别提看清那人的脸。
她把受伤的手指藏进袖子里,“没呢,只是他的手很奇怪,生着绿色的麟皮…”
时见枢:“人怎么可能长鳞片?”
曲存瑶坚持道:“我没看错,他的手和蜥蜴一样。”
此事很蹊跷,不明身份的入侵者引起了群众的惊慌,方才还很松弛的气氛陡然转变。
很多人都选择远离现场,唯独百里凝,不怕死的赶了过来。
盛玺没空计较孔明灯了,百里凝露出了无语的表情,“我都说了那人很诡异。”
“要是你们不拦着我,我肯定把人抓到了!”
盛玺反驳:“那不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
“啧,懒得和你们计较。”百里凝摇一摇头,转身想走。
“百里,你和城主是什么关系?”
盛玺突然打了直球,百里凝走到一半,下意识就跟着他的思维走了:“亲戚啊,但不熟。”
听到回答,摇光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
半晌,自知失言的百里凝顿住:“你们,是在怀疑我?”少年漆黑的眉毛因为不悦而皱成一团。
“对。”盛玺煞有介事的点头。
几人都心知肚明,若不是沈迹来得快,曲存瑶肯定不止流这么点血。
察觉到对方隐隐的排斥,百里凝有点不高兴,干脆摆明了立场:“怀疑也没用,我跟城主不熟,如果不是因为比赛,今生我未必知道他的存在。”
说罢,他又补充道:“信不信由你们。”
百里凝的骨子是傲气的,摇光怀疑的态度明显,他不可能留下来自取其辱。
沈迹表面不言语,实则在脑海与同期们传音,【不是他,十有八九是银月城的城主在搞鬼。】
曲存瑶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图啥,我又不会背井离乡,再为他奉上忠心。】
沈迹搬出了她的身世:【看中了你的家族血脉?】
【不可能!】曲存瑶大惊失色,【这个秘密我只跟你们讲过啊,城主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是曲家,表面也披了层阵修的壳,外人始终是外人,绝无可能知晓核心的秘密。
盛玺打了个响指,一脸严肃,【莫非是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谁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细思极恐。
这下换曲存瑶困惑的拧眉,摇光宗的同期们没理由暴露她。
从她踏入银月城的那天开始,整个事件的走向就开始变得诡异,环环相扣。
少女坐在冰凉的长椅上,薄薄的夏衫浸出冷汗。
她垂眸,定定地看指尖溢出的血珠,莫名觉得背后发冷。
“活着,好难。”
沈迹叫出一二七七八,“巡逻机器人怎么还不来?”
一二七七八一板一眼的回答:“因为现场无伤亡人员,混乱评级很低,并不值得银月浪费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