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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羞辱人的话,单是听着就觉得不舒服。

裴璐瑶暗自思忖着,也不知道这群人口中的那个土哥和她想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小心翼翼地扒在门边望着包厢内的一举一动。

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四个站立的人影,还有一个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这人应该就是土哥了,他身下是一堆碎玻璃,从镜面中折射出了晶亮的光泽,明晃晃地闪进她的眼睛。

只见一人手里拿着一杯酒,那杯底隐隐透着诡异的深红色,下一秒,从杯口倾盆涌出的液体直直浇在了土哥的脑袋上,他蓬松的头发瞬间耷拉下来,紧紧贴着头皮,发丝淌着水,活像个落汤鸡。

随即另一个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脚踩着他的头用鞋底使劲碾压,伴着几道讥笑声。

“来,把地上的红酒舔干净了,一滴也不许给我剩,哥几个赏你的,那是你莫大的恩赐,敢不舔完,你就死定了。”

“……”

妈的,欺人太甚啊!

裴璐瑶刚想冲进去,却蓦地顿住了脚步。

恍惚间,她竟毫无预兆地想起了姜泽昊曾经说过的一番话。

这些话,在脑中逐渐清晰——

“你知道一个男生的力气有多大吗?哪怕是一个瘦猴,他的力气都要比你大得多。”

“你是蠢吗?你不会叫人吗?那么多工作人员随便叫几个啊,也好过你自己一个人。”

“……”

女生的力气确实敌不过男生。

万一连她一起揍,岂不是白挨一顿打吗?

敲定主意,她便匆匆跑下楼叫保安去了。

等裴璐瑶喊人上来的时候,那个土哥已经趴在地上舔红酒了,像狗一样,边上的四个人则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嘲讽不停,抢着拍照,“咔嚓咔嚓”的声音尤为刺骨。

“喂,你们干什么呢?”

她连忙上前制止了这群人过分侮辱的行为。

“你他妈谁啊,多管闲事……”

为首的男生在抬头看向她时,也望到了她身后的几个保安,便怏怏地收了嚣张跋扈的气焰:“没有,误会、误会而已,我们都是同学,正闹着玩呢。”

另外三人附和:“是是是,朋友间的玩闹。”

她冷笑,指着地上的土哥,愤愤道,“这都让人跪地上舔酒了,还是你们口中的闹着玩呢?当别人是瞎子吗?”

“不信你问他喽。”其中一人用鞋尖踢了踢土哥的肩膀。

他缩了缩脖子,极其小声,跟蚊子叮了一下似的:“是……”

“是你个头啊。”裴璐瑶强硬地打断他的话,眉梢轻挑露出一抹鄙夷,“要不这样,你们也跪在地上舔酒,我跟你们闹着玩啊。”

“……”

闻言,几人脸色铁青,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她弯腰扶起土哥,才发现他身体抖得厉害。

旁边是碎了的眼镜框。

果然是他。

“申土。”她轻轻喊。

没了眼镜,申土跟个黑瞎子一样,双目无神,嘴巴、鼻尖全都沾满了红色的酒渍,花猫一般,头发湿哒哒的,衣服也被扯破了,上面几道脚印,实在狼狈,他一脸的难以置信,甚是惊讶,结结巴巴:“你……你是……裴同学?”

“嗯,是我。”

他本是欣喜,又忽地低垂着眼,明暗交杂,默默无语。

“走吧。”

许是跪久了,他腿麻,举步难行,裴璐瑶只能用瘦弱的肩躯勉勉强强地撑着他,两人一起走出了包厢。

“等……等。”申土两手抓了抓空气,“我的眼镜没拿。”

“你的眼镜都碎了,回去店里换一个吧。”

他有点难为情:“可是,那眼镜框是俺妈给我挑的……”

“好,我去拿。”

她让他蹲坐在墙角旁别动,自己则拐回了包厢。

那四个人正郁闷地抽着烟,见裴璐瑶又一个人回来了,眼神如豺狼般盯着她:“你他妈多管闲事啊,别以为我不打女生。”

为首的男生跳下桌,手里捏着酒瓶冲向她。

像个索命的恶魔。

她匆忙捡起地上的眼镜框,转身就跑,却在慌乱中,突然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撞得有点重,那力度,仿佛撞上的是根柱子,疼得她没忍住龇了龇牙,抬眼,正对一张帅气狠戾、而又熟悉的脸。

她愣了愣,下意识惊呼:“姜……”

姜泽昊三个字还未从嗓子里蹦出来,他猛地把她搂入怀中,一个侧踢狠狠地将身后的男生踹飞到一米开外的位置。

男生手里的酒瓶随之脱了落。

后一秒,玻璃碎裂声伴着痛苦的哀嚎占据了整个耳朵。

似笼罩着无形的硝烟弥漫。

裴璐瑶还没缓过神,就被姜泽昊拽着出了包厢。

~

酒吧对面刚好有家眼镜店。

这会申土正在测视力中。

店门外。

裴璐瑶兴致冲冲地问:“姜泽昊,你怎么在这里啊?我记得你不是到岩城找你大姑伯打工去了吗?”

“嗯。”他靠着墙,“最近回来了,奶奶在岩城住得不习惯,常说睡得腰酸背痛,我也放心不下老人家一人在北宁。”

姜奶奶年纪大,腿又不好,自己一个人住难免令人牵挂。

“那你怎么来市中心了,北宁离这里挺远的啊,还有,你怎么刚巧也出现在了酒吧里?”

“因为奶奶……”他霍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落下一句,“等我。”

挺拔颀长的身影穿过车流,渐渐消失在了灯红酒绿中。

她留在原地疑惑不已:“什么啊?”

不一会,姜泽昊便折了回来,手里还提了个袋子。

他靠近时,身上莫名多了一丝冰凉的气息。

“喂,给你。”他把袋子递给她。

裴璐瑶伸手接过,“这什么啊?欸,怎么冰冰的,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吗?”

一缕凉意透过袋子渗入指尖,晚风拂过还有点儿冷。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站远了抽烟。

袋子里放的是一个盒子,用来装馅饼的那种小盒子。

她缓缓打开盖子,刚露出了点缝隙,一股子馅饼味便争先恐后地蹿入空气里,缠绕在鼻尖。

“好香啊!”

市中心的长街里有的是高档甜品店,小玩意做得精致又漂亮。

但唯独这股味道令裴璐瑶食欲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