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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稚月从上房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时云一在堂屋点了个煤油灯,瞧见她耳朵红红的,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娘是给你说什么事情了么?还神神秘秘的不让人进去。”

姜稚月抱了个小包袱,瞪了他一眼“不让你进去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事儿,你问这么多作甚?”

时云一瞧着她一溜烟不见了踪影,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他不就是随口问了句么?恰好许氏这个时候进来,他赶紧问道“娘,月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糕点铺子那边的事不大顺心?”

许氏笑着说“没有没有,许是这两天不太舒服,心情烦躁罢了。”

时云一皱眉“不舒服怎么不去看大夫,这么拖着如何是好?还是我去叫········”

“哎呀,真要是生病,娘还能亏了月儿么?你啊瞎操心,我可比你懂得多。”许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放心吧,没事儿。女人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你少惹她,耐心哄着就成,没啥大事儿。”

时云一刚准备出去的脚步顿了顿,他并非只读圣贤之书的书呆子。许氏这话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一些书籍上的记录·······瞬间,时云一的耳朵也是通红一片。

他轻咳一声“娘,快开店了,我去前面帮忙。”许氏在后面噗嗤一笑,摇摇头说道“真是两个傻孩子。”

许氏给姜稚月炖的汤,就是最简单的鸡蛋红糖和红枣熬在一起的汤。甜甜的味道伴随着红枣的香气,莫说她喝的时候眯着眼睛,就连一旁蹭吃蹭喝的小玖都满意的舔舔嘴。

“娘,我还想喝。”小玖抱着碗,递给许氏。

许氏横了她一眼“这是给你嫂子熬制的,你都蹭一碗了,没有了。”

“娘真偏心。”小玖哼哼唧唧着。不过早上挨打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倒是不敢造次了。

吃完饭,又说了一会儿话,姜稚月准备回去睡觉前,又被许氏叮嘱用热水多泡泡脚。如今天气渐热,热水泡脚并不觉得舒服,但是她还是听了许氏的话。

诚如许氏所料,当天晚上姜稚月睡到半夜,她便觉得小腹一阵坠疼。随即,前世曾伴随她好多年的生理期,终于降临在这副身体上了。

只是原主的身体虽然经过两个月的调养,但是还是虚了些,这会姜稚月捂着肚子疼得难受,额头都冒出冷汗。

夜深人静,黑暗中隐忍的细微动静,还是让浅睡眠的时云一醒了过来。“月儿?”

“唔····吵·····吵醒你了?”姜稚月蜷成一直虾米,若是此时有光,定能看到她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正在往下流着。

时云一听着声音不太对劲儿,赶紧起身将油灯点上。有了亮光,一看到她那惨白惨白的样子。他面色一变“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这是怎么了?”

姜稚月努力抬头一笑“没事儿,过一会就好。”只是疼得一阵阵的,这会好了,还有下一个一会。她已经被反复折腾醒了好几次了,索性也不睡了。

时云一此刻也是面色难看,此前只在书中看到过,若是女子来了月信,便预示着长大成人,可以孕育后代,成亲生孩子了,但却不知道这每月一次的月信会让人如此的痛苦。

“怎么才会好受一些,我该做些什么?”时云一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绕来绕去,一脸担忧的看着床上难受的她。

“有热水么?”姜稚月想了想,问着。

“有!”时云一赶紧去拿茶壶,顿时脸色一暗,茶壶里的水都已经凉了,“你再坚持一会,我现在就去烧水。”说完,不等她说话,人就已经跑远了。

时云一想起晚间的时候娘煮的汤,里面有红糖和红枣,想着应该是有用的。便去堂屋的橱柜里将红糖和红枣翻了出来。

堂屋和上房是相连的,他的动静再小,在这么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的屋子里,还是很明显的。许氏披着衣服走出来,还是有些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怎么了?这大半夜的开橱柜,你饿了?”

时云一摇头“月儿肚子疼得厉害,我起来给她烧些热水。娘,我记得你之前不曾如此难受过,月儿怎么会······”

“那不一样,娘小的时候虽然穷,但家里从不会吃不饱,养的身子还算健硕。月儿这身板,看着胖胖的,其实身子很虚,亏空的厉害才会这样,唉,也真的难为她了。”许氏叹了一口气。

时云一脸色发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氏仔细想了想,又说“我倒是听人说过,揉揉肚子会缓解一会,你等会让她喝了热水再给她多揉一会儿。先挨过今晚再说,实在不行了明日去看看大夫,看看可有缓解的法子。”

时云一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厨房的小炉子效率很高,姜稚月侧身躺在床上,只觉得不一会,时云一就抱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过来了。“来,先起来喝点儿红糖水。”他将她扶着坐起来,再把碗递给她,接着就又出去了。

姜稚月抱着那暖乎乎的红糖水,小口小口地喝着,一碗下肚子,她觉得那难受的下坠感似乎好了一些,但浑身出汗的黏腻感和身下湿乎乎,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一趟厕所。

等她从厕所回来后,瞧见时云一正抱着一个深底锅往他们房间走,“你这是干嘛?”

时云一说到“我将炉子放在厢房里,方才熬的糖水多,这里还有一锅。等会儿再不舒服了就再喝一碗,否则再做要等太久。”

姜稚月站在原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他大晚上的忙活这么一通,又是在厨房煮汤,额头都急出细密的汗珠,脸都通红了,可是神色上没见到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她现在说不清楚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但是这一刻,她肯定地将眼前的他跟那个杀人如麻的丞相分开了。

眼前的,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时云一,她名义上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