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两位长官的命令,文成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迷茫之色。
即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那个感染者的状态仍然让文成记忆犹新。
他不想杀死本就已经非常稀少的人类,但更不想让更多人因为自己一时间的仁慈而死去。
如果因为他的疏忽导致关键的人被感染,那么对于人类的这一分支而言将会是无法想象的劫难。
定下心神的文成看向被隔离在其他房间的士兵们,面色沉重地说道:
“都听清了吧?开始行动。”
“咔哒。”
似是在回应他的命令,所有的隔离室大门都传来了被解锁的声音。
士兵们两两一组,穿上了被放置在屋外原定位置的防护服,重新将各种武器装备在了身上。
子弹上膛,脉冲就位,就连喷火器都已准备完毕。
在文成的命令下,众人开始了行动。
隔离区位于距离地面最近的一层,下方的区域则是进行生物培育的温室,因为当前的食物非常充足,且没有进行胚胎唤醒,所以目前尚未开放。
那么,感染者能够存在的空间就很好排查了。
文成开始带着自己的小队自下而上搜楼。
海因斯和弗拉基米尔已经开启了气闸,时值午夜,所有单独待在房间中的人全都毫发无损。
单独的空气循环系统将会代替原本的系统,一个个能够自循环的小圈子将会让逃离的样本无从下手。
文成带着小队确认着每一处实验室、每一处宿舍的安全,在强光的照射下,任何感染痕迹都将无所遁形,一旦有感染情况出现,其余人很快便能够察觉。
宿舍中的人们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恐惧,他们和文成的小队一样,都是熟睡到半夜然后骤然被警报惊醒,只不过他们没有外出进行检查的权利。
至于实验室中那些正在熬夜加班的研究者们,则是无奈举起了双手表示实验体的泄露和自己无关。
毕竟当前的情况的确很容易让文成等人想到这种可能,这样的紧急情况下就算被当场打死也只能自认倒霉。
文成就这样和小队一路排查下去,直到……
第二十二层的一处实验室内,明亮的灯光撒遍每一个角落,映照出被打翻的各式试剂和玻璃器皿。
几个人影颤抖着躲在实验台背后,封闭的气闸让他们无从逃跑,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已然避无可避。
一名士兵率先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随后文成也迅速赶来。
只是一眼,他便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有所明悟。
在实验室正中央,透明的容器被打翻在地,里面已然是空无一物。
怪不得要密闭气闸……
文成在心中暗自赞同了海因斯的判断。
这样的事故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但既然已经发现了第一现场,那么……
在文成的示意下,一个士兵将背后的燃料罐接在了房间外的一处阀门,房间中开始响起气体喷入的声音。
短促的放气声被实验室内处于惊骇状态的一位研究员捕捉到。
当她看到门口的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时,她脸上的惊骇转变为惊恐,随后大叫着向着门口扑来。
“嘭!嘭!”
其他研究员有样学样,三四人先后撞在大门的特制玻璃上,没有带来一丝裂痕。
“住手听我说!不是我们做的,不是这样的,我们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就已经……”
“点火。”
为首的研究员还在大喊,而文成已经面无表情下达了命令。
火焰摧毁了实验室中的一切,文成带领队员们前往了下一个房间。
已经确认了泄露地点,但还没有找到外星生物和感染者。
文成无法接受那样的生物在他们的飞船中到处乱窜,更无法想象只要这样的警戒一天没有解除,人们就一天没办法离开自己的小房间。
数个小时过去,无论是实验室还是仓库或者宿舍,都没有任何外星生物存在的痕迹。
顺着通风管,那个家伙的确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有之前损失队员的经验在,文成时刻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众人的脚步越是向上,士兵们的心便越是下沉。
他们已经来到了飞船前三分之一的位置,这个区域无论是工作间还是休息室,都是这条飞船的管理者们才能够使用的。
但越是这样,文成就越是冷静。
海因斯和弗拉基米尔此时至少是安全的,那么即便出现一些大家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整个团队也不至于立刻溃散。
众人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间会议室前,一门之隔的房间内已经有一阵阵奇异的声音传来。
而那种声音并非人类所能够发出。
目标锁定。
文成的手抵在了门锁的感应区,他回头看向自己的手下,众人已经剑拔弩张。
会议室没有实验室那种提前安装好的消毒装置,这里的目标只能靠他们亲自消灭。
文成嘴唇微动,发出了行动前最后一道指令:
“小心。”
下一秒,他完成了身份验证,一马当先冲入了会议室。
此时的会议室中,足足十几人正在座椅上或者座位周围不断抽搐。
文成看到了有过几面之缘的船长和副船长、物资调配的负责人、研究团队的两位生物学家,以及一些有些生疏的面孔。
那些面孔有的还保持着人型,有的则是已经露出了奇诡的表情,仿佛有什么东西借着他们的眼睛看向这个方向。
而在这些人的皮肤之下,似乎还有什么蠕虫般的东西正在不断游走……
“开火。”
文成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坚决的下达指令。
不过他还是这样做了,并且还在脑海中为自己想到了理由——
忠诚。
他对于人类的忠诚天地可鉴,当然他也同样忠于自己的长官。
那么,海因斯女士和弗拉基米尔卫队长的命令当然要严格执行。
液体燃料带来的高温火焰焚烧了房间里的一切,基本材料的性质又决定了其完全不会向着其他房间扩散的安全性。
火焰吞没了那些感染者,吞没了桌椅,吞没了房间上方的全息影像和摄像头。
另一个房间中,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周围,看着面前信号消失的通知栏久久不语。
良久,一人问道: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给自己起个新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