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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控?”周忠迟疑道,“怕是不妥吧……”

围控就代表着要带不少人过去,还得是天子亲卫中的精锐,那动静不会小。如此大张旗鼓地过去,是要做什么?

要围控谁?

皇帝冷冷道:“怎么不妥?”

“皇上您要做什么啊?您要是恼了那宋娘子,随便打发人过去一杯毒酒一条白绫即可,何必这样大张旗鼓?”周忠瞅了眼陈良道。

东厂不是最擅长做这事了么。

陈良深吸一口气,心中暗啐一句。

“谁说我要杀她了?”谢檀气得从桌案上找了支笔掷过去,“你猪脑子么!?我杀她作甚!”

“她出了宫,谢云霁必然会有所动作。今晚,传令锦衣卫,朕不能再让谢云霁活着了,他必须死。”

他恨透了自己的犹疑,也恨这帮办事的奴才办事不力,若是在民间就将谢云霁击杀,他还有机会来宫里见她么?

他现在不仅回来了,还有恃无恐地进宫来勾引未来的皇后。

这种藐视皇权的人,留着作甚?

他如今是皇帝了,想杀他太容易了。

他早就该死了。

陈良跪了下来,道:“这差事是奴才没办好,请皇上给奴才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今晚,东厂必然将谢云霁一举击杀!”

锦衣卫和东厂向来不对付。

陈良哪能一错再错,今晚势必要完成皇帝的任务。

周忠一拱手,领命跪安了。

皇帝和谢大人的恩怨早晚要了结,这其中对错谁也说不清,但成王败寇,现在是皇帝当权,皇帝杀心起,谢大人必须死。

只难办就难办在,这事要避开明德夫人。

到底是前夫,即使再多恩怨横在中间,看着曾经相爱过的人死在现任手上,怕是这个结永远也过不去。

周忠在府里坐了许久,天色眼瞅着一点点暗了下来,佩剑起身,换上夜行衣,头也不回地往外面去了。

*

“一群蠢货,想闷死病人吗?”旬方不客气地骂宫里来的那些丫头,一边到窗前将帘子卷起,推开窗,“他又没染风寒,门窗关这么紧作甚?”

宋旎欢尴尬道:“是我,我吩咐的……”

即将开始看诊,宋旎欢挥了挥手,示意婢女们退出去。

“你?你又是哪个?一点医理不懂就敢擅自照顾这样的病人?”旬方不悦道。

等在外间的谢云霁听得旬方的训斥,赶紧从外间走过来,帮着旬方把窗子打开,“她不知道,你不要说她。”

旬方愣了一下,了然道:“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亡妻?这不活的好好的?”

谢云霁咳咳两声,微微点点头。

旬方行医多年,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没见过,宋澜止这样的病人呼出的气息都是浊气,不保持空气流通,这浊气就又回了体内。

给这样的活死人看诊,诊金是一回事,他愿不愿意又是另一回事,而这次他同意过来,是谢云霁拿两本绝版医术换来的,所以他底气足得很,气势不能丢,“她是大罗神仙也不能这么关着窗户,我说她说错了?我又没欺负她!你不好这样护短的……”

旬方没别的缺点,就是嘴碎。

谢云霁刚开始还忍着,最后终于耐不住,“旬方师父,我敬您让您是尊重您是长辈,您若是再这样啰嗦,就把那两本医书还回来!还有在谢府藏书阁您抄录的那些,可都不能带走!”

旬方想到谢府有着浩瀚典籍的藏书阁,就舍不得,要知道很多资源都掌握在这种世家大族手中,是不外传的,包括一些早已失传的医药典籍。

他刚想说什么,却听见一声惊呼。

只见宋旎欢泪珠子噼啪地往下掉,手忙脚乱地用帕子捂着宋澜止的嘴,“他又吐血了,又吐血了!”

旬方不紧不慢走过来,示意宋旎欢上一边去,搭上宋澜止的腕脉,“让他吐。”

她愣住,下意识看看谢云霁,谢云霁对她微微点头。

在来此之前,她曾去太医院打听过旬方神医,果然,太医院医正告诉她说在数百年前,太医院的确被旬氏所包揽,可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旬氏一族被赶出宫外,百年荣宠,一朝断送。

之后旬家归隐,志在江湖草野。

除了从宫廷中带出的秘方外,还有百年传承的经典方子以及在民间累积的许多偏方,比如鬼门十三针。

关于旬家,太医院医正说了不少,尤其是对于鬼门十三针,更是心向往之。

至于为何被赶出宫外,他不便说,宋旎欢也能猜到,无非是宫廷阴谋,让太医顶了锅。

经过打探,对面前这鹤发童颜的老者,她心中是敬重的。被他说这么几句其实没什么,只要他可以治好澜止。

可澜止还在不停的吐血,旬方只是点了他几处穴位,任他往外吐着血。

宋旎欢急得不行,道:“大夫,您为何不动?他这样吐血……”

旬方伸手探了探宋澜止的额头,不愿解释,可看谢云霁阴冷的一张脸,又叹了口气解释道:“在宫里,是不是他一吐血就给他用止血的药,就用针封住穴位?”

宋旎欢点点头。

“只知道止,不知道治。”旬方嗤笑道,“不让他把腔子里的那些淤堵吐出来,只能烂在里面,用什么药也不好使。”

宋澜止的脸成了青紫色,呼吸也急促,骇人的很。

“不怕,我给他点了穴道,呛不死他,现在需得往外吐干净。”旬方道,擦了擦手,又看向宋旎欢,“她,是不是也有毛病需要我治?”

谢云霁的眼神陡然亮了一下,脸色却没变,点头,“师父记忆超群。”

他那时以为宋旎欢死了,跟旬方说过如果能早些认识他就说不定能治好她的不孕之症。

没想到,还有机会。

“少揶揄我。”旬方哂笑,又收了笑脸,对宋旎欢道,“诶,你过来。”

“做什么?”她防备地往后退了半步,“我弟弟怎么办?”

“我都说了让他吐一会儿。你男人让我给你看看不孕之症,他可担心你呢,多少次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口里念得都是你的名字。到最后我以为他死定了,你猜怎么着,我易容成你的模样,才让他有了求生的意志,这才救了回来!”旬方道。

谢云霁暗自决定要再多送旬方几本医书,会说话就多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