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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闯禁宫是死罪,携刀带人闯太后宫闱,更是犯了大忌。

萧璜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皇帝禁军羁押了,等候最后的发落。

到底是中宫所出,王皇后在皇帝面前流干了眼泪,将几十年的夫妻旧情都搬出来说。

有百年琅琊王氏兜底,皇帝到底是没忍心取儿子性命。

这个时候就看出宗族的作用了。

只要琅琊王氏不倒,王皇后在后宫中就不倒,皇后不倒,皇后所出的皇子终究是能保住一条命的。

太后虽然生气,却还是顾念祖孙之情,这个孙子自小身子骨弱,十岁之前都是养在寿康宫的,如今怎么就成了这样?

手心手背都是肉,乐宜在太后心中的地位也不一般,乐宜受了如此大辱,就算是杀了那频伽浮玉也是应该,可谁料萧璜豁出性命来护着那神憎鬼恶的登徒子,不能取他性命,实在是不甘。

太后到底是忍了,皇后看太后愿意松口,松了口气。

皇帝叹息,回忆起了萧璜幼年时候,对于这个儿子,他起初是寄予厚望的,毕竟是中宫所出,可他福薄,出生时就跟小猫似的,先天不足,哭声都是弱弱的。那时他只想让他活下来。

后来长大了,由于偏爱,就对他要比对别的儿子更加容忍和关注,再后来,他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心思纯良,皇帝甚至动了要将他立为储君的心思。

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多了一些耐心和爱怜。

“陛下,璜儿被您给宠惯了,一时做下错事,求陛下怜惜!臣妾自从生了璜儿,身子就坏了,这辈子不会有第二个孩子了,求陛下给臣妾一个念想,留璜儿性命!”皇后伏下身去,额头触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位出身高贵的皇后从未有过这样谦卑的时刻,她高昂的头颅低了下来。

皇后第一次意识到皇权的无情,高台上的那个人,是可以决定她儿子乃至她引以为傲的宗族的性命的!

带刀擅闯禁宫,若是治萧璜个谋反大罪,是要连累宗族诛九族的。

皇后磕着头,什么也不再说。

皇帝看着发妻哭红的双眼,她朱钗乱了,乌发蓬乱,哪里还有高门贵女一国之后的矜傲?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息一声,到底把他给哭心软了。

一般回忆完过去,就代表决心已下,皇帝不再看皇后湿润的眼睛,对太监道:“宣旨。”

大昭三十四年,二皇子萧璜失序,着下皇室玉牒,贬为庶人,废居骊山行宫,检思言行,非皇命永不得出。

肃亲王郡主得沐天恩,秉性淳良,赐号妙静仙师,其居处供帐,服用禀给之类,务从优厚,赐居玉清观,为国祈福。

皇后怕儿子寻死,将那半死不活之人赐给了他,一个立着,一个被抬着,同进了骊山行宫。

沉重的宫门关闭,带起一阵尘埃,再见,不知是何日。

乐宜郡主捅了人,频伽浮玉身份在那摆着,顾忌到与婆利国的政治因素,也是为了让萧璜不再纠缠,太后忍痛放郡主出宫带发修行去了,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了。

尘埃落定。

但过了几天,在一个夜里,皇帝将东厂提督唤进了宫里。

“把那个质子给我处死。”他道。

他无法不迁怒频伽浮玉,都是他孟浪,才让他失去了和中宫唯一的孩子。

东厂提督不说话,一旁的老太监道:“二殿下……不,庶人萧璜日夜守在婆利国质子身边,同吃同住,若是此时处死他,只怕庶人萧璜也活不了。”

皇帝咬牙道:“他还能活多久?”

“就剩一口气了,咱们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太监道。

东厂提督实在觉得尴尬,东厂几乎无所不能,能让活人死、死不成、生不如死的办法多的是,可让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生再死,却无能为力。

更何况那人是婆利国王子,若是死的太难看,不是打婆利国的脸么,这涉及外交了,不是他的职能所在。

东厂提督脑海中思绪万千,得想办法给皇帝出气啊。

二皇子倒了,皇后早些年生育伤了身,不可能再有子嗣,琅琊王氏六百多年来出了多位皇后,难不成要在皇后在时再送进去一位?

可也来不及了啊,皇帝又不是没有成年的皇子,再多一个小的,又有什么用呢。

只怕以后琅琊王氏就要日薄西山咯。

这消息传到了北境。

和云京一样,大家对这件事都是议论纷纷,议论的焦点是二皇帝“失序”,到底是失了什么序,能够被处以褫夺皇室玉牒幽禁终身这样重的惩罚?

甚至连琅琊王氏作保都没用?

圣旨上写的模棱两可,从简短的语句中让人遐想纷纷。

但无论如何,这对于想争夺储君之位的人来说,是个利好的消息。

大殿下萧玹还是不置可否,谢檀也不逼他,云京中风云诡谲,权力更迭变化太快,他们避其锋芒在北境驻守,刚好。

何况这些年北境军已经完全和北境融为了一体,驻扎在此,就没有外敌敢来进犯。

只是大殿下的亲眷们对他着实想念。

这些年在北境,萧玹已纳了两个妾室,的确年轻貌美,刚开始的时候蜜里调油,可时间长了,就念起发妻来。

那些丫头虽然娇嫩,可真比起来,哪有世家贵女的风华。

发妻出身望族,温顺可人,如一杯热茶,与灼热的烈酒相比,酒可以没有,茶却不能不喝。

“我得回一趟云京。”萧玹道,“回去看看妻儿。另外,发生了这些事,父皇心里一定难受。”

谢檀想了想,也没错,萧玹离京近四年,是得在皇帝面前刷一刷存在感了。

“那北境军怎么办?”谢檀问。

“有你在啊。”萧玹答的理所当然,“我这就写折子请示父皇让我回京。”

“兵甲陈旧,该换换了,殿下回京后别忘了请示圣上。”谢檀提醒道。

伸手向皇帝要补给,就是试探皇帝对北境军的态度,北境军则代表萧玹。

萧玹想了想道:“你提醒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