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为了缓解费无极的悲伤,就介绍道:“嘉佑元年,苏轼首次出川赴东京,参加朝廷的科举考试。苏洵带着二十一岁的苏轼、十九岁的苏辙,自偏僻的西蜀,沿江东下,于嘉佑二年进东京应试。当时的主考官是大名鼎鼎的文坛领袖欧阳修,小试官是诗坛宿将梅尧臣。二人正锐意于诗文革新,苏轼清新洒脱的文风,一下子把他们震动了。策论的题目是《刑赏忠厚之至论》,苏轼的《刑赏忠厚之至论》获得主考官欧阳修的赏识,却因欧阳修误认为是自己的弟子曾巩所作,为了避嫌,使他只得了第二名。实乃天妒英才。还好,后来欧阳修知道了也是悔之晚矣。不过欧阳修也当着许多人的面,夸赞苏学士,说他文章当独步天下,这可是文坛泰斗很高的褒奖了。”
费无极回想起看过的欧阳修故事,就笑出声来:“岂不闻,我大宋文坛当年有这样一句话,正所谓:不怕翰林院,就怕欧阳修一句话。可见欧阳修一句话的威力无比,这份量,好生了得。简而言之,一篇文章出来,欧阳修说好,就一定好。欧阳修说不好,这文章也就狗屁不通了。”
张明远诧异万分,惊道:“欧阳修?”种浩见张明远这般模样,马上问道:“怎么了,不知道?”
张明远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瞧瞧自己的右手,叹道:“当然知道,不过苏学士与欧阳修,不知哪个更厉害了。”
种浩素日喜好读欧阳修、范仲淹、苏东坡的文章,故而饶有兴趣之际,笑道:“不可同日而语,不可相提并论。要说大唐到我大宋,写文章的行家里手,也的确以我大宋居多,是也不是?”
张明远和费无极齐声道:“此话怎讲?说说看。”
种浩介绍道:“要说文章大家,我以为大唐有两个,叫做韩愈、柳宗元。我大宋有六个,正所谓: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这八个人的文章如若读过,想必不会做文章,也会看文章了。在我大宋,有两个最突出,便是欧阳修与苏东坡。一个是文坛领袖,一个是文坛泰斗,不相上下,难分高下。是我大宋两座文化大山。”
张明远其实心知肚明,就想考一考种浩,看他知道多少,随即问道:“他们都有什么文章,值得你这般歌功颂德?”
种浩摇头晃脑道:“韩愈的《论佛骨表》 、《师说》 、《进学解》 、《祭十二郎文》 。天下闻名,无出其右,我时常读一读,倍觉神清气爽,妙不可言。”
张明远饶有兴致,立马追问道:“为何是大唐文章第一人?凭什么?快说,我想了然不惑。”
种浩笑道:“韩愈是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主张继承先秦两汉散文传统,反对专讲声律对仗而忽视内容的骈体文。韩愈的文章气势雄伟,说理透彻,逻辑性强。是大唐文坛领袖人物。”
费无极不服气,笑道:“柳宗元呢?”
种浩介绍道:“柳宗元的《黔之驴》 、《捕蛇者说》 、《始得西山宴游记》 、《小石潭记》 都是名扬天下,无出其右。”
张明远问道:“敢问柳宗元如何是大唐文章第二人?”
种浩道:“柳宗元主张文道合一,文以明道。还留下寓言文章,乃我中原汉学寓言一大家。”
费无极又问道:“欧阳修的文章有哪些?”
种浩笑道:“欧阳修的文章可谓大师大作,比方《与高司谏书》 、《朋党论》 、《丰乐亭记》 、《秋声赋》 、《醉翁亭记》 。”
张明远兴趣大增,笑道:“苏洵是苏东坡的家父,有什么文章,名噪一时么?他们父子三人,名扬天下的太也奇怪,羡煞旁人。”
种浩洋洋洒洒,喋喋不休的介绍道:“这老人家可不简单,听家父说过,大中祥符二年,苏洵出生于眉州眉山。少时不好读,由于家父健在,没有养家之累,故而在青少时代有点像李白和杜甫 的任侠与壮游,走了不少地方。大中祥符九年,苏洵开始读书,学习断句、作诗文但没有学会就放弃了读书。天圣六年,苏洵与眉山大理寺丞程文应的女儿程氏结婚,程氏时年十八岁。天圣六年,苏洵尚未发奋读书,终日嬉游,不知有生死之悲。程夫人生长女但未满一岁夭亡。天圣七年,苏洵仍未发奋读书,其父气不过,就随便他好了。这地久天长,苏洵也感到了伤悲,如何谋生,养家糊口便是一件大事。二十七岁的苏洵才开始读书学习!后来苏轼和苏辙都一举成名,苏洵就是考不上,这老脸没地方放。苏东坡当年二十二岁,弟弟苏辙十九岁,作为家父的苏洵已是四十八岁的人了。正所谓快知天命的年龄,如何不羞愧难耐,好歹欧阳修还是看上了苏洵的文章。故而父子三人一时间名动京城,光宗耀祖。苏洵擅长于散文,尤其擅长政论,议论明畅,笔势雄健。有一篇文章,可谓苏洵的代表作,叫做《六国论》。这文章堪称我大宋可千秋万代的好文章。”
费无极道:“至于苏东坡,他的文章可谓家喻户晓。我们都知道,就不问你了。我所知道的,便有一篇好文章叫做《赤壁赋》 。”
张明远素闻苏氏父子三人的名头,就笑道:“苏辙我们也知道,他的一篇文章,叫做《上枢密韩太尉书》也名噪一时。”
种浩笑道:“王安石是宰相,虽说作为官员,可也是文思泉涌,妙笔生花。他的三篇文章也是世人皆知。叫做《伤仲永》 、《读孟尝君传》和《游褒禅山记》。”不觉津津乐道起来,原来曾熟读,且酷爱,一直感觉这妙笔生花,实在无出其右。
张明远笑道:“曾巩嘛,前面不是已然知道了,如若不是欧阳修以为文章是弟子曾巩的,如何会让苏东坡成为第二名,是也不是?想必曾巩当年也是惭愧万分了。好在曾巩也是不赖,没给老师欧阳修丢人现眼,他的文章《墨池记》也是闻名遐迩了。”
种浩端起茶碗才发觉茶水已凉,不觉笑出声来:“好了,我们说的口干舌燥,该喝茶了。”
张明远招了招手,笑道:“走,喝茶没意思,莫如吃酒去。”费无极附和道:“好主意,煮酒去。”
种浩道:“又不是冬日,煮酒岂不可笑?”费无极道:“岂不闻,青梅可煮酒,也非严寒冬日,乃是初春时节。”三人笑而不语。
张明远拉住种浩的胳膊,关切道:“目下你的武功可有进展?伤可好些了,听说你从马上摔了下来,听这消息,我们就马不停蹄赶来了。”
费无极道:“还是小心为好,你说你,依然孩子气。娶妻生子后更是责任重大,不可自以为是,你可明白?”
种浩搂着张明远、费无极的脖子笑道:“兄弟们,废话连篇可不好,婆婆妈妈成何体统?”
张明远道:“你眼下还是没人管,等你家娘子回来了,官人长官人短的叫个没完没了,看你还嫌婆婆妈妈不成?”种浩笑道:“就知道你能说会道。”
费无极道:“蹴鞠小子也是能说会道。”张明远掷地有声,笑道:“能说会道算什么英雄好汉,文武双全才是英雄好汉。”
种浩道:“好啊,方才文的说了个口干舌燥,眼下何不身手不凡,鄙视开来,意下如何?”顿时哈哈大笑,喜乐无比。
费无极笑道:“比试什么?”种浩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笑了笑。张明远道:“拳脚功夫?”费无极道:“刀剑棍棒?”
见种浩一言不发,张明远纳闷道:“掌法可好?”见种浩笑而不语,费无极也纳闷开来:“我猜定是轻功了,便是飞檐走壁。”
种浩掷地有声:“蹴鞠,可好?”笑了笑。张明远和费无极面面相觑,大跌眼睛,齐声道:“什么?”种浩道:“蹴鞠。”
张明远苦笑道:“这个有什么意思。”摇摇头。费无极道:“这蹴鞠是小孩子玩的,我们都多大年龄了,再玩这个就令人哈哈大笑了。莫非浩兄返老还童,是老顽童了不成?”
种浩劝说道:“明远、无极,你们怎么了?才三十几岁就说自己老顽童,岂不可笑?”费无极道:“这个?”挠了挠后脑勺。
张明远尴尬一笑,乐道:“也对。”种浩继续道:“蹴鞠如何是小孩子的玩具了,莫非太祖当年也是小孩子了,唐太宗、唐玄宗也是小孩子了?你们这般说法难免就贻笑大方了,是也不是?岂不闻:‘蹴鞠者,天下同乐也。’”
费无极道:“如何玩法,但说无妨。”微微一笑,不觉青春焕发,好似二十出头。种浩道:“既然是习武之人,这蹴鞠当用武艺,意下如何?”
张明远也点点头:“你说如何就如何,听你的好了。”种浩道:“这便很好,走!”一语落地,张明远、费无极紧随其后,一同离开荷花池,出了种府,走在京兆府大街上。
种浩带二人到店铺挑好蹴鞠的衣物,又拿了一个球。到一个酒楼订好了饭菜,告诉店家,做好了就让店小二送到府里,说着留下银子钱,就离开了街市。
看着后院的草坪,绿油油的一片,种浩欣喜若狂,拍了拍手,笑道:“来来来,今日且放松放松,好好踢上几脚。明远、无极,不可扭扭捏捏,不会踢,可以学。踢不好,可以练习,就不必吞吞吐吐,多加推辞了,你们意下如何?”看着后院的草坪,绿油油的一片,种浩欣喜若狂。
费无极道:“恭敬不如从命。”张明远道“你们两个既然如此,我就奉陪到底好了,谁让我们是好兄弟了。”
种浩在额头上系了条红丝带,就拿着球,上场了,回过头,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令人厌恶起来。如若不是好兄弟,就是遇到了,踢上几脚球,又有何妨?不过玩耍几下,无伤大雅,何必搞得紧张兮兮。”
费无极纳闷开来,双手叉腰,笑道:“你脑袋上系个红丝带,此为何意?真好笑,一把年纪了,像个小男孩,真调皮。”
种浩道:“明远脑袋系上黑丝带,无极就蓝丝带好了。你们且照我模样装扮,我再细说如何?”种浩踢上几脚,这蹴鞠功夫也不错,原来种浩的蹴鞠技艺也是好生了得,就是不知与高俅比赛,又当如何,就难说了。
张明远念念有词道:“黑丝带!还好不是白丝带。”勉强照做,毕竟并不喜欢蹴鞠。
费无极突然冒出一句话:“白丝带是戴孝么?”
张明远和种浩齐声道:“一派胡言!”费无极道:“莫非说错了,如何是一派胡言,你们好大脾气,我哪里又得罪你们了?”
种浩解围道:“蹴鞠要开心,你们可别自寻烦恼。”张明远破涕一笑,“开个玩笑,别当真。”看向远方,眼里含泪,不觉想起历历往事。
费无极瞪着眼睛,马上微微一笑:“当然,当真,我就输了。”原来种浩走了过来。
种浩道:“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斗嘴,没完没了。”费无极自言自语道:“蹴鞠,加武功,是也不是?”指了指张明远和种浩。二人点头一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费无极飞脚而起,把个蹴鞠技艺玩的炉火纯青。“无极,踢给我。”张明远接过球,原来是无师自通,首次蹴鞠就熟能生巧,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张明远一个鸳鸯拐,递给费无极,叫道:“接招!看你又当如何?”费无极来个跃起后勾,叫道:“来来来,随便玩耍,献丑,献丑。”张明远又一个双腿齐飞,笑道:“来,看招。”
种浩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缓过神来,笑出声来:“好小子,你们都忽悠我。原来是深藏不露。”
费无极拱手道:“见笑见笑,不过很久没玩了。”张明远道:“终南山也有弟子偷偷玩这个,那日我用技艺征服了弟子,他们以后就不敢随便在人前卖弄了。”
在京兆府待了一日,种浩在渭水边和张明远、费无极道别。种浩道:“如今山上应该不忙,何必急急忙忙回去。”
张明远道:“话虽如此,不过师父告诫让好好照看,自然不敢怠慢,如今可以让扁头师兄帮忙协助照看一番,我下来和兄弟叙叙旧已算是微福不浅了,哪里敢奢望自己逍遥游,先圣老子、庄子敢,我们可不敢。”
费无极道:“阿长师兄本也要来,只是放心不下许多事,就没来。”
种浩道:“渭水滔滔,家父那年所言所语仿佛萦绕耳边。”又陷入了哀伤,张明远见状默然不语。费无极低下头去仿佛也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张明远神情肃穆道:“好了,你们两个如何就这般模样了。”
种浩道:“下次我们去骊山看看,散散心也好,让扁头师兄和阿长师兄也来。当年我们很多人在一起,如今物是人非,还剩我们几个了。”指了指彼此。
费无极道:“好是好,不过他们来了,我们就不能来。我们来了,他们就不能来。除非--”说到这里,费无极不再言语,种浩想要追问,张明远示意不必追问。种浩也就默然不语了,自然心知肚明,山上不能没有主事之人。
下午时分张明远和费无极在此处告别了种浩回了终南山,种浩因为京兆府有些府衙公务也匆匆忙忙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