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一把拉住医生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大夫,您不知道啊,县城的医院看不好,我才来这大医院的。我们一开始就是挂的普通号,是医生说的,让我们挂个专家号看一看,我们才想着挂专家号的,我们就盼着专家能给个准信儿,到底是啥病,该咋治。”
老太太说完,肖力小声的脱口而出,“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管挂号的。”
肖北瞥了一眼旁边的江晨梦,这些白大褂毕竟都是江晨梦的面子,说白了看的都是江市长。
肖北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
在这救死扶伤的医院里,本应是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位患者,然而此刻,却因江市长的关系,上演着如此荒诞的一幕。
一边是为了给老伴挂号在医院苦等一周的老太太,在这冰冷的现实面前苦苦哀求;
另一边却是为了一条狗兴师动众的‘特殊服务’。这背后所反映的,究竟是权力的滥用,还是医疗资源分配的严重失衡。
而自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路人甲罢了,自己说话不合适,而且恐怕也不一定好使,所以肖北一直隐忍没有说话。
此时听到这里,肖北再也坐不住了,这时,江晨梦也正好看向肖北。
显然江晨梦也听不下去了,想来是心里也有顾虑,所以一直没说话。
肖北看着江晨梦询问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江晨梦得到肖北的肯定后,看向老太太,轻声道:“老太太,您挂什么科啊?”
以江晨梦的身份,自然不用多说,询问,就代表了一切态度。
作为医院医务科的主任,更是人精,自然懂得江晨梦出声询问的意思,不可能等领导把话说明的。
老太太抬头看了江晨梦一眼,小声道:“心血管内科,姑娘,哎...”
不等江晨梦说话,肖力就站起来对着老太太道:“行了,老太太,本来我也不是管挂号的,但是考虑到你的情况实在特殊,我就帮你去问一下。”
老太太听到肖力的话,先是一怔,目光有些凝滞。旋即,她眼眶迅速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她抬手轻轻拭去泪水,带着几分哽咽说道:“大夫,真是太感谢您了,您这是给我老伴儿带来了希望啊。”声音虽不算高亢,但饱含着无尽的感激与动容。
她的眼神里满是谢意,却又带着底层人特有的内敛与克制。
肖力并不理会老太太,转头看向江晨梦,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那江小姐,我先带老太太去挂个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江晨梦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微笑,点点头,“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肖力慌忙点点头,转头看向老太太,脸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丝不耐烦,“行了,别谢了,走吧,我带你去找医生。”
老太太连忙跟上肖力的脚步,刚走两步,老太太又脚步略显迟缓地转过身,看向江晨梦,嘴唇微微颤抖,轻声说道:“姑娘,也谢谢你。”
随后,她又朝肖北微微点头示意,便拄着拐杖,在肖力的带领下,带着对老伴儿病情好转的期待,一步一步缓缓离去。
这老太太不简单啊!
江晨梦只是问了一下,按理说老太太谢不着江晨梦啊!
除非是老太太看得出是江晨梦替自己说话了。
而且,就算他看出江晨梦替自己说话了,但一般人哪有这个情商,连带着还对自己点头致意呢?
肖北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太太,老太太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
身上衣服略显破旧,却干净整洁。
从布料来看,看起来也是上好的布料。
看来这个老太太,从前也不是简单人物啊。
两人又等了约莫十分钟,手术室大门打开,林院长戴着手套从手术室出来了。
江晨梦赶紧迎了上去,肖北也凑了上去。
林院长疑惑的看了一眼肖北,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是江市长女儿的朋友?
但是聪明的林院长却什么都没说,对江晨梦道:“江小姐,经过检查和我们医院的专家会诊,小狗的情况很严重,除了断腿以外,内脏也有破裂的情况。”
江晨梦听到此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林院长,您救救它...它从小被我们养大,它很乖的...”
林院长微笑道:“您别着急,我们已经定了手术方案,手术将由我们医院的胸外科主任,骨科主任,麻醉科主任,输血科主任,介入科主任联合进行,他们全都是咱们省内的知名专家。我们一定会尽力的,您放心吧!”
江晨梦点点头,“那麻烦您了。”
林院长微笑道:“应该的。”
说完,林院长脚步匆忙的转头又走进手术室。
两人坐回椅子上,肖北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声的江晨梦知道肖北在想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无论在哪个国家,什么制度,总有人是制度的受益者,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江晨梦的话让肖北感到陌生。
江晨梦语气冷漠,声音平淡。
自己还一直以为她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
可是出生于那种家庭的她,又怎么可能是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呢?
从小就享受见识权利和阶级带给她的便利,见惯身边人阿谀奉承的她,又怎么可能不懂世事呢?
也许天真的是自己吧!
就像今天,玄商最好的公立医院,为了她的一只小狗,调动了这么多资源。
可那位老太太,为了给老伴儿看个病却如此艰难。
资源分配的不均衡,就像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不同阶层的人之间。
江晨梦好像看穿肖北所想一样:“我从小就知道,社会和规则早就把人划分了三六九等,有人生来就能轻易享受到资源,而有人却为了一丝希望拼尽全力。我也痛苦过,也怀疑过,也觉得不公平。可是慢慢的我就知道了,这不是我决定的,更不是我能改变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尽量帮助一些人。在面对不公的时候,在能保全自己的情况下,站出来。”
肖北很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个他不喜欢的尴尬气氛。
甚至是肯定她,以揭过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