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白发的格西翁堆提着根木棍随后匆匆赶来见大伙都站在门口便说道:“救人要紧,都愣在这里干什么?”
“格西,土司府的事咱们就别掺和了。”典噶堪布说。
格西翁堆将木棍在地上砸了砸说道:“少林寺这么多年香火旺盛备受尊崇为什么?只因为少林棍僧有救驾之功。我们木龙寺的王在哪里?就在隔壁呀。萨钦若没有了土司又不知得乱成怎样。有种的都跟贫僧一同前往。”格西翁堆说完便大步走出庙门,木龙寺的武僧都跟随老格西朝土司府赶去。典噶堪布跺了跺脚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七米暗想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雁阵若配合得当这天下肯定没人能独自一人破阵。若自己一人独自对付这帮刺客,一定不会选在这么开阔的院坝里,不过今日自己留有后手。只见他缓缓拔出宝刀,随着一声龙吟声响起土司府品字形的楼顶响起几声弓弦声,几名全神贯注的盯着七米的弓箭手来不及躲闪便被来箭射中。原来是隆布和两位姑娘以及小多吉、小杨颠等人早已埋伏在楼顶。等到弓箭射出两轮,已有五六名刺客受伤。七米见刺客们已经乱了阵脚,便气运丹田大喝一声挥刀扑了上去。
这么多人结成的阵自然十分牢固,可是一边要防着楼顶弓箭手不断射来的弓箭一边盯着一流的刀客袭击却并不容易,何况这十几人的大雁阵协同起来也颇有难度。七米脚踏灵蛇飞渡步法闪身朝一侧角落里的刺客扑去。一招十分霸道的横刀式卷起一片刀影罩向角落里尚未回过神来的两名刀盾手。等这两人慌忙提着盾牌来抵挡,他忽然矮身一招滚刀式刀锋一沉砍向两人小腿。一招得手后随着两名刀盾手受伤倒地,侧翼被撕开一个口子。七米一招破刀式削掉随之而来的几柄长矛,左手一挥寒光一闪便有一名长矛手喉部中刀倒地而亡。
七米一刻也不停留,接着纵身一跃扎进敌阵。一招苍狼追月砍翻扔掉断矛正准备拔刀的一名刺客,接着便施展出狠辣无比的绝招狼王归来。这一招过后这半边大雁阵便没有可以站立起来的刺客。
“就这点本事竟然还敢前来刺杀本少爷。”七米一边朝场中走去,一边用灰布擦着宝刀上的血迹。等到七米站定身子时,刺客们才发现自己竟然夹在土司少爷和楼上几名弓箭手之间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那为首的刺客咬咬牙说道:“都跟我上先解决七米少爷。”这些刺客根本不顾一旁弓箭手的威胁呼啦一下散开竟然将七米围在中间,然后没有丝毫犹豫一起朝七米发起进攻。七米深知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呵呵一笑脚下一使劲反向发起冲锋,同时左手一挥一名长矛手身中飞刀应声倒地,随即一招苍狼分身刀锋直指长矛手两侧的刀客。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响起,两名刀客手中大刀均被震飞。其中一名刺客慌忙举起盾牌想要阻拦对手冲出包围圈,却被七米劈头一刀将盾牌砍成两半,宝刀顺势砍在头部深深嵌入头骨中,一时竟拔不出来。另一名刺客见状吓得躲到一旁。七米并不恋战撒开手同时移形换影躲到那死者身后,巧妙的避开身后几名刺客的攻击,一掌将尸体抛向那几人,随即一闪身跃出包围圈旋身落地之时左右开弓反手便将两柄飞刀射向如影相随的几名刺客。两三丈的距离便是最适合飞刀袭击的距离,七米手中的飞刀似乎都长了眼睛似的,一柄钉在资深的刀盾手从盾牌后面小心翼翼露出来的眉心正中,一柄则钉在一名冒失的长矛手颈部正随着喉结上下痛苦的移动咕噜咕噜冒出鲜血来。
在两边的夹击下场上能站立起来的只剩下三名受伤的刺客。此时,格西翁堆带着武僧们赶至七米身旁。七米微微一笑一个手势制止了楼上弓箭手的袭击,回身对老格西满怀感激地鞠躬行了个礼说道:“感谢格西亲自前来帮忙。”
“嗡嘛呢叭咪吽,看来贫僧来晚了帮不上什么忙了。”格西翁堆说完将手中的棍棒咣铛一声丢在地上就地坐下取出佛珠闭上眼睛开始为死亡的刺客念诵佛经。典噶堪布此时急匆匆赶来围着七米看了看一脸关切的说道:“感谢三宝护佑,大人您没受伤吧?”随即指着一旁的武僧们说道:“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收拾收拾那几名刺客。”
“已经结束了。”七米说。
居中那名刺客摘下围巾露出当铺掌柜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神色。他长叹一声说道:“好小子有勇有谋,老夫真是佩服。”
“从第一眼看见你之时我便隐约觉得你便是桑吉老鬼提前派来刺杀本少爷的刺客,不过真没想到你手下刺客竟然有这么多。”
“不错。我们正是桑吉土司手下,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阿雕那贪财鬼竟然私底下与墨雪头人合作,结果提前被你给收拾了。”掌柜侧身抬头看了看楼上几名弯弓搭箭严阵以待的弓箭手说道:“这几名弓箭手也出乎意料的厉害。”
“看来桑吉老鬼还是蛮用心的。阿雕那老鬼若今日与你同来还真有些胜算。”
“去年近千名精锐到中原走了一遭回来只剩下不足四百,噶容少爷断了右臂毁了脸,土司大人知道是拜您所赐气得当场吐血。”当铺掌柜将手中大刀丢在地上嘿嘿一笑对两位脸色惨白的同伴说道:“咱们都别挣扎了,能死在武状元手上是我们的荣幸。瞧瞧还有老格西为我们念经超度,尼玛我今日死而无憾。”另外两名刺客耷拉着头也将手中的刀剑丢在地上。
七米摆弄着手中银光闪闪的狼头飞刀对尼玛掌柜说道:“本少爷不想赶尽杀绝,今日且留你们几人性命回去报信。回去告诉桑吉老鬼冤有头债有主,多行不义必自毙。本少爷为他指条明路,若他肯将自己和噶容的首级献上,本少爷就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否则等本少爷上门寻仇之时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见三人千恩万谢后相互搀扶着准备离去,七米却叫住几人。等三人忐忑不安的转过身来,七米指了指场上两名正在轻声呻吟的伤员说道:“带这两名伤员一同回去吧。”
等典噶堪布和武僧们撤回去后宋清月问:“七哥,您就这么让这些刺客离开了呀?”
“月妹,首恶必除胁从不问,我觉得最好能少杀一个算一个。”
格西翁堆停下诵经双手合十说道:“这些人蓄谋已久原本是来刺杀大人您的,大人却以德报怨放他们离去,这心胸气度真是令人敬佩。”
“七哥这刀下留人既是救人也是渡人。”朱牡说。
“嗡嘛呢叭咪吽。姑娘说得不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谓功德便须在实修中进行。”格西翁堆说。
七米哈哈一笑说道:“格西方才不也是提着棍子跑来救人?”
“贫僧这可是有私心的,想为萨钦计协助大人。大人面对的却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只因为根植于内心深处的善念才有此举。”
这时从寺庙里来了不少僧人依次坐在格西下首,几十名红衣喇嘛齐声诵经的声便在土司府里回荡。
回到府里宋清月站在窗口擦了擦汗问道:“七哥,萨钦这地方民风彪悍,闲时耕作务农,急时提刀为兵,男儿皆重信誉、善骑射、勤劳作,稍加调度训练便可实现全民皆兵。”
“是这道理。”
看着阿巴纳瓦带着装备精良的狼兵走进院落,宋清月接着说道:“七哥,我觉得咱们寻桑吉土司报仇得练兵备战搞点声势给敌人施加压力。”
“姐姐说得有理,最好把洞波寨也一并约上。”朱牡说。
宋清月呵呵一笑说道:“对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如果洞波寨愿意响应,那可以轻松拉起一支两万多人的队伍。这阵仗肯定能令那多疑阴毒的桑吉老爷更加感到崩溃。”
“如今失去了金凤堂的支持,桑吉老贼只能想办法向周边各土司游说合纵。可是这老贼手都伸到咱们这里来了,周围的那些邻居不大可能跟他合作。”七米说。
“如此最好,等到时机成熟,咱们再挥军北上彻底将桑吉土司老巢给端了。”宋清月说。
七米想起从血腥的战场走过的场景,不由得心里一颤说道:“兵法上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做做样子制造点声势可以,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挥军北上。”
宋清月微微一笑后故意问道:“七哥,您不会等着桑吉土司将人头送来吧?”
“可记得去年金凤堂为逼我现身张榜告示的事儿?当时有不少武林中人满世界在找咱们。”
“自然记得。咱们以什么作为诱饵?”宋清月问。
“权势、财物。我相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桑吉老鬼和噶容的首级说不定真会有人献上。”
“这招不错。七哥觉得哪些人可能会付诸行动?”宋清月问。
“与土司有积怨的头人或者里里外外与土司有仇的任何一名刀客都有可能。”
朱牡听到此处便问道:“七哥,这可是三十六计中的借刀杀人?”
七米伸手拍拍朱牡肩膀说道:“不错,正是借刀杀人之计。看来朱牡妹妹这半年跟我学习兵法长进不小。”
“咱们还得让探子想点法子使桑吉土司和几大头人之间相互猜疑关系变得更加紧张。”朱牡说。
“无中生有混淆视听离间敌人,这是我给几名暗探交代的任务。”七米说。
“探子?什么时候您安排的探子?”宋清月问。
七米说:“前些日子我听黎通、霓霸、墨雪等几位头人私下说起各自都安插有眼线在桑吉土司山寨里,而且这些探子身份各不相同,都只和各自属地的头人单线联系,相互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有没有更具体实在一点的计划?”宋清月问。
七米呵呵一笑说道:“后备方案自然是有的,不过先跟你俩说说情况。眼下桑吉老鬼深居简出发挥作用自然有限。膝下两子,一位是飞天雪豹噶容,听说回去后性情变得十分古怪,还经常喝醉之后打骂手下,已与废人无异。另一位是与噶容同父异母的弟弟杨巅,据说心狠手辣身手了得也是个狠人,而且也参与了那次屠杀。”
“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七哥的意思是?”宋清月问。
“杀人诛心。我想亲自动手让那桑吉老鬼再吐一次血。”
宋清月笑着问道:“七哥,让那桑吉老鬼再吐一次血,这主意不错,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得等衮戈做好接受土司之位的准备,还得等你们将挥师北上的气氛鼓弄出来才行。”
朱牡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七哥,您得在土司府后院闭关几日。”
“为何?”
“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行动之前让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您有闭关修炼的习惯。”朱牡说。
“这个主意不错,在衮戈到来之前我就到后院暂住几日。你们几人将练兵备战的氛围营造起来,并放出话说可能在明年秋收后挥师北上。”七米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安排好明年开春时的比赛,可设定骑马、射箭、举重、竞跑、摔跤、拔河、刀剑比武等项目,要隆重一点,具体怎么做你们商量商量。”
“这大赛真要搞?”宋清月问。
七米点点头说:“那是萨钦古老的传统,是真的要比赛,把奖项设定高些。不是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十天后洞波土司带着衮戈和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死侍来到萨钦。七米早收到消息,带着土司府几乎所有的人在土司府外十里列队迎接。洞波土司见七米来迎哈哈一笑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去,七米连忙几步赶上去鞠躬行礼问候。洞波土司双手将七米扶起来,眼睛里满含着泪花拍拍肩膀说道:“好样的,你阿爸和唐老先生若是泉下有知当可瞑目。”七米擦了擦泪水笑着说道:“真没想到能在萨钦见到父亲大人。”
等七米和衮戈两兄弟热情拥抱之后,洞波土司说道:“老夫知道你小子报仇心切但是关键时刻又不想连累洞波寨,是不是觉得老夫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七米忍不住哈哈一笑鞠躬行礼说道:“父亲大人义薄云天与我阿爸情同手足,又在我走投无路之时念及与我阿爸的旧情收留我为您的义子。”
洞波土司摆摆手说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老夫一家人感谢你小子还来不及呢,若不是衮戈刚好在森林里遇见你,怕是早没了性命,老夫卧床不起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阿爸说得极是,若当初猎杀锦纹白虎之时没遇上三弟,后果真不敢想象。”
衮戈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两手叉腰看了看一旁衣甲鲜明的狼兵忍不住称赞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三弟竟然带了这么一支精兵出来。”
“这还不是托您的福,阿巴纳瓦他们都是按照洞波寨训练死侍的方法训练的。目前和洞波的死侍相比还差了不少。以后这些狼兵就交给您来带领。”
“我来带领?”
“是呀!得给您找些事情来做,否则待不了几天您就想回去了。”
衮戈故弄玄虚的问:“三第,知道为什么倭寇会对玉玺念念不忘?”见七米摇头,衮戈继续说道:“回成都的路上,我们遇到一位潜逃回来的金凤堂伙夫,他说自己无意间曾听到几个长老谈论过此事,帮主曾答应倭寇只要全力协助金凤堂夺得天下,作为回报答应将沿海一部分地盘划给倭寇,以帮助倭寇建立自己的势力。”
“玉玺,地盘,看来倭寇当初或许是准备用玉玺作为交换,签订一些协约之类的东西。这金凤堂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准备割让国土给倭寇,真是死有余辜。”七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