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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香院。

沈姝用过饭后,拿着午间丫鬟拿过来的纸鸢,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放了起来。

本来长公主是想让她等身子好些了,再去园子里同那些贵女们一块放纸鸢的,但她想到谢承玉也在,就不是很想去。

今日阳光很好,轻柔的微风徐徐吹过,亦不会让人觉得太过闷热。

沈姝放着手中的线,看着燕子状的纸鸢无拘无束地飞向天空,心中不由一阵艳羡。

过去她被困在侯府里,整日只想着与顾清欢争风吃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离开侯府。

如今重来一次,她难得的在想,自己何时也能同这纸鸢一般自由。

正想着,那越飞越高的纸鸢蓦地断了线,整个往下掉去。

沈姝面上一惊,就看见纸鸢掉在了距松香院往南的方向,她忙朝着那个方向找去。

也不知找了多久,终是看到纸鸢落在一棵树上。

她没想太多,走进栽种着那棵树的院子里,想要将纸鸢取下来。

却在走到苍翠的夏树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子一袭白衣,站在树下,墨发随风扬起,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他回过身,朝着沈姝勾起一抹轻浅的笑意,这一笑有如明河翻雪,耳边蝉鸣阵阵。

忽地除了眼前人眼前事,别的好似都不需在意了。

“裴……裴渊?”

沈姝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自从那天客迎楼出事后,她再让人去寻他,便是已不见了踪影。

沈姝还以为很难再见到裴渊了。

却没想,竟在这侯府里遇见了他。

“你……怎会在这?”

沈姝按捺下心底的激动,让自己看上去很冷静。

裴渊也很意外会在侯府遇见沈姝。

“沈三姑娘,这纸鸢是你的?”他指了指那挂在树上的纸鸢。

沈姝点点头,眼底充满渴望地看着他。

裴渊笑了笑,找了根竹竿来,帮沈姝将纸鸢取了下来。

“给你。”

沈姝接过纸鸢,面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是她进侯府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刻。

一时间,裴渊又看呆了。

沈姝道:“裴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在侯府呢?”

“是谢承玉邀我来的。”

“他?”沈姝有些疑惑。

“之前在客迎楼,也是谢兄为我付的房钱,很快就要秋闱了,谢兄说为了让我安心备考,住宿的事就交给他来解决。”裴渊解释道。

沈姝怎么也没想到,谢承玉和裴渊的关系,竟这般好?

明明前世他们是死对头啊,怎么今生都成好兄弟了?

之前她就疑惑,裴渊哪来那么多钱住客迎楼那样好的客栈,原来背后都是谢承玉在资助啊……

不过这也好。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来了侯府做客,又寻不到裴渊踪迹,会耽误自己这辈子做状元夫人的美梦,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裴渊居然就在侯府里!

谢承玉啊谢承玉,你这辈子倒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想到这,沈姝朝裴渊笑得越发灿烂。

“沈三姑娘,你呢?”裴渊问道。

“我?”沈姝想了想,若是让裴渊知道,她是因为长公主要给谢承玉挑选媳妇,才把她叫来侯府的,那还不得乱套了,便用了长公主对外的那套说辞。

“就是这样,长公主殿下觉得一个人在府中太无聊,就请了很多人过来陪她聊天解闷。”

“原来如此,那你快些去陪长公主吧,免得你迟迟未回去,惹了长公主不快。”裴渊很是为沈姝着想。

沈姝哪能回去啊,她踱步在裴渊的院子里左瞧瞧右瞧瞧,脑子里却在想着怎么找借口留下来。

忽地,她看到手中的纸鸢,计上心头。

“哎呀,裴哥哥,我的纸鸢好像坏了,要不你帮我修好,我再回去吧?”

她扬起手中被弄破的纸鸢。

裴渊一愣。

方才拿下来时,他记得分明是好的啊。

然而沈姝的请求,却让他拒绝不了。

而且,其实,他也想和沈姝多处一会儿,毕竟有些时日未见了。

在侯府能再次见到她,他只觉心中欢喜。

谢承玉在树下坐了许久,因时不时有人凑过来与他说话,他甚觉烦闷,便起身趁着那些贵女们不注意,大步走远了。

整个园子里吵吵闹闹,他耳朵都快生茧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躲清净。

信步便走到了野鹤院。

前些日子,他请了裴渊住在府上,偶尔得空便过来找他下下棋。

今日休沐,正是切磋棋艺的好日子。

然他走至院落门前,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娇俏的女声。

“裴哥哥,你好厉害,怎么做到的,教教姝儿嘛!”

谢承玉推开院落的门,一眼就瞧见粉衣的女子摇着裴渊的手臂,娇声撒娇,面上分明是前世只会在他面前,流露出的灿烂笑容。

赤日炎炎,谢承玉只觉眼前的一幕,分外刺眼。

……

今日在园子里,谢承玉等了不知多久,都未见沈姝的出现。

他有些纳闷,沈姝去哪了?

偏又放不下架子,主动去寻她。

可没想,沈姝竟然会在裴渊这里。

她怎会知道裴渊住在野鹤院?难道那日客迎楼出事后,他们私下还有联系?

谢承玉心底蓦地生出一股燥意,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

拳头不禁紧紧攥起,指节泛了白,都未曾松开。

“沈姝,你在这做什么。”

一道阴沉森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沈姝回头,就见明晃晃的日光下,一大片阴影覆盖了天光。

谢承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看着他,明明是白日,沈姝却从他紧绷的面容上,窥见了深不见底的阴郁。

谢承玉沉着脸,嘴唇紧抿,眉目间盛满了戾色。

看着她和裴渊的样子,就好像丈夫捉到妻子的奸似的,一脸的不愈。

沈姝纳了闷了。

虽说她前世是谢承玉的妾室,但今生他们并无瓜葛,她和哪个男子亲近,都与谢承玉无关,他干什么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裴渊见到谢承玉,笑道:“谢兄,你怎的来了?”

“我若不来,怎知你们在此私会。”谢承玉轻笑一声,话语间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