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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裴行止这个名字,沈无忧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头。

她从未给裴行止做过鞋子。

倒是裴行止,拿着三文钱一匹的布料,给她做了好几身衣裳和鞋子。

那些衣料极差,穿在身上仅需半日。

颜色便全部染在了皮肤上,她泡了两个时辰的花瓣澡,才彻底将身上斑驳的色块洗干净。

回想起往事,她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裴行止家境一般,但绝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他不过是没有用心罢了...

“怎么不说话了?”顾景炎见沈无忧有些走神,出声问了一句。

他没料到的是,原先蹲在他身侧观察着他的鞋子的沈无忧,下一瞬竟给他跪了下来。

“......”

顾景炎动作极快,赶紧跟着双膝跪地,“给他做过鞋子也没什么,你可千万别这样,本王深感惶恐。”

“我没给他做过。”

“那你跪本王做什么?快起来。”顾景炎是被她吓到了,好端端的,他哪能让她跪着。

“腿抽筋了...”

“你真是吓死本王了。”

顾景炎将她抱起,一路给抱到了她的卧榻之上,“本王给你揉揉?”

“不用。”

沈无忧眼睫轻垂,思量了许久,倏然抬眸问他,“你很介意裴行止吗?”

“不是。”顾景炎矢口否认。

“你肯定很介意,要不然你不会这样随时随地都能提到他。”

“可能有一点。”

“你要是再这么介意下去,我认为咱们的婚事也是没办法继续的。”沈无忧现在听到裴行止这名字就心生烦躁,偏偏顾景炎时不时就要提上一嘴。

“这分明是两码事,本王只是吃醋。”

“想听听我和他的全部吗?”沈无忧问。

顾景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很想知道当初裴行止是怎么吸引的她。

“那年差不多乞巧节前后,我夜里出去看灯会,遇到几个歹徒。我身手不错,但那几个歹徒里面有比我厉害的,我打不过,是裴行止出手相救。”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顾景炎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老套,怎么看都像是裴行止事先设计好的。

那时候沈无忧可是国公府嫡出千金,不论是父亲还是兄长,都算得上是权倾一方。

“我只是对他有点儿好感,还没有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沈无忧解释完,又继续说道:“裴行止那时候挺会装的,他不像其他纨绔子弟一样,成天就知道送那些珠宝首饰,又或者满嘴甜言蜜语。他很上进,聊得更多的是他的远大抱负。可能是发现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刚好我又到了适婚年龄,我爹让我自己选夫婿,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比旁人略好一些。”

“没有其他的了?”

“他曾许诺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知道这句承诺并不容易做到,但我那时候很相信他。可能就是因为这句话,把我对他两三成的好感,拉升到了七八成。”

“本王觉得,你是被骗婚了。”

“我也觉得是。”

沈无忧早就发现了,裴行止可能真的喜欢过她,但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他自己的前程。

他靠着她的关系,成功得到了她爹的引荐,一路平步青云,成了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南中大将军。

又靠着她带来的丰厚嫁妆,殷实了裴府上下。

她嫁去裴府之后,裴家上下的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

裴行止的心思,沈无忧并不是被背叛后才发现的。

婚后不久,她就看透了也猜透了。

虽然有点难过被最亲近的人利用,但只要他对她一心一意,她还是可以慢慢消化并且接受这样的现实。

很可惜,裴行止的贪婪打碎了宁和。

同时她又很幸运。

在之后辗转遇到了一个对她没有半点利用心思的男人。

遇到顾景炎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不是所有的婚姻都会变成将就。

正如苏墨玉见她的第一面时说的那样,有爱便会无所畏惧。

有爱也能让枯瘦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使血肉疯狂生长。

“王爷,我和裴行止的全部我都已经说了。你认为,你还有吃醋的必要吗?”

“本王吃醋不是因为你和他有过一段婚姻,本王只是觉得他那样的人渣配不上你。哪怕是在极其短暂的一段时间里,让你变成裴沈氏,本王都觉得是对你的不公。”

“可那是我的过去,你要是接受不了...”

沈无忧话音未落,顾景炎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这种情况下他只好以吻封缄。

起初,顾景炎只是蜻蜓点水般试探着。

他心里急得冒烟,行动上还是相当轻缓,给足了她适应的时间。

见她没有排斥也没有拒绝,正想加深这个吻,屋外就传来了秀儿的声音:“小姐,裴八蛋捧了一束茉莉花在门口嚷着要见你。”

顾景炎被打断,心下颇为不爽。

他转身看向秀儿,沉声问道:“他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

“未曾。裴八蛋好似长针眼了,双眼通红。”秀儿如是说道。

“我去看看吧。”

沈无忧原本是不打算见裴行止的,但她实在好奇顾北宸深夜召唤裴行止进宫的目的。

“本王也去。”顾景炎对裴行止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要不是裴行止蓄意欺骗,沈无忧根本不会同他成婚,也不至于深陷裴府,被欺负了那么久。

“嗯。”

沈无忧点了点头,旋即和顾景炎一道快步出了国公府。

放眼望去。

裴行止似乎是搬来了几百盆茉莉花,将国公府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茉莉花香虽清雅,但这么多茉莉花摆放在一起,香味浓郁得足以让人头晕脑胀。

沈无忧蹙着眉头,看向裴行止那双肿得跟杏核一样的眼睛,心下骤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裴行止见到沈无忧,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她跟前,“无忧吾妻,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同你和离后,我几乎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同你和离后,我每天吃好睡好,不再需要负责裴府一大家子的日常起居,也不需要自己贴钱,更重要的是,我即将和王爷成婚。裴将军此举,怕是不妥吧?”

沈无忧话落,顾景炎即刻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裴行止通红的双眼簌簌落下几滴眼泪。

沈无忧并未因为裴行止的逢场作戏而动容,围观百姓中倒是有许多心软的女人潸然落泪。

“沈姑娘,要不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就是啊!这么痴情的男人,天底下难找咯!”

“我夫君要是给我送这么多花求我道歉,我幸福得能死掉。”

“沈姑娘,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原谅他吧!这些呢,还是最初的那双最合脚。”

......

沈无忧无语地看向周遭这群健忘又不明事理的围观百姓,只觉十分荒唐好笑。

她曾不止一次差点儿在裴行止手中身败名裂,也曾不止一次差点儿被他害死。

结果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又送了一堆花过来。

这些人竟觉得他犯下的过错也变得可以饶恕。

“无忧,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裴行止双目通红,言辞恳切。

与此同时,围观百姓的劝解声更加汹涌来袭。

他们纷纷围了上来,像是用命令的口吻对着沈无忧指手画脚。

“沈姑娘,你可不能因为攀上了高枝,就忘了糟糠之夫啊!”

“就是!裴将军配你绰绰有余了!”

“再说了,沈家门第虽好,到底是够不上战王的。沈姑娘还是和裴将军更加相配。”

“依我看,战王和西陵七公主更加门当户对,沈姑娘将门之后,和裴将军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

沈无忧抿着唇,仔细地观察着越聚越多的围观百姓,一开始,她只道是这群百姓太过健忘,完全不能共情她曾经历过的痛苦。

而现在,她反倒觉得,这群完完全全站在了裴行止立场上说话的百姓极有可能是裴行止花钱请来的托。

她和顾景炎的婚事早就传遍大街小巷。

并且,还是圣上赐的婚。

她才不相信这群平头百姓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他们劝她同裴行止重归于好。

不就等同于当众打圣上的脸?

再者就是。

顾景炎此刻也在场,寻常人怎么可能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王爷,这事有蹊跷。”

沈无忧默默拉住顾景炎的手,压低了声道。

“本王即刻让人去查。”顾景炎也觉得裴行止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挽回沈无忧。

沈无忧对裴行止的厌恶,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裴行止也不像是这么没有头脑的,竟会想着用舆论的声音说服沈无忧。

他总感觉裴行止今天整的这出深情戏码,是在掩盖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那我便再陪他演上一出。”

沈无忧话音一落,旋即又让人拿来了锣鼓,一阵敲敲打打。

等大批不明情况的路人也被吸引过来。

她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今天,我沈某决定当众澄清一下本人同裴行止之间的感情纠葛,还请诸位给我做个见证。”

“无忧,你这是?”

裴行止仍旧跪在地上,他抬起眼眸,不解地看着沈无忧。

沈无忧懒得搭理他,兀自讲述着她和裴行止之间的点滴过往。

“裴行止在遇到我之前,尚未考取功名。武举初试还因为没有家世背景,被考官刷了下来。”

“遇上我之后,他自发自愿地许诺我,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永不纳妾。”

“后来,我爹发现裴行止武功了得,极其擅长谋略,开始对他连武举初试都没过一事展开调查,结果查到是被考官做了手脚,当场为他平反,使得原本名落孙山的他终于获得了一次公平赴考的机会。”

“想必大家都已经听出来了。如果没有我爹力排众议,查了偷做手脚的考官,裴行止就算再有才华,也没有施展拳脚的地方。”

“而裴家的家底很薄,就算裴行止官居正二品,在没有贪污受贿的情况下,也很难在一时半会之间实现发家致富。”

“我嫁去裴府一年,为裴府花了几万两银子,大部分是我心甘情愿花出去的,我并没有追回。最后只追回了六千七百多两,现已全部捐献出去,你们若是不信,可去礼部查询。”

“不知道诸位还记不记得,发家后的裴行止不仅违背了永不纳妾的承诺,还纵容裴老夫人放火烧我,意图吞下我沈家的全部财产。”

“诸如此类的事多如牛毛,我不想再说。”

沈无忧停顿了片刻,冰冷的眼神终于落在裴行止涨得通红的脸上,“夫妻一场,我原本并不打算将你做着吃绝户的美梦,靠着女人发家,最后还试图把我推入无间地狱的丑事给抖落出来,是你不做人,吃尽红利,还想着败坏我的名声!”

“......”

裴行止薄唇紧抿,双手握成拳头,眼里也盛满怒气。

被沈无忧当众揭开了丑恶的真面目,他倍感羞辱,想辩解却又无从辩解。

沈无忧一脚踢在裴行止的胸口,冷声道:“裴行止,你真是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