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五年一次，遴选各科前三名，由山长亲自带往文庙考试，共有经典、诗赋、策论、明经、民法、明字、明算七道大题”
“十八人中仅择三人，前往雍京面圣，并领授官职与差遣”
“到那时入君殿，可谓一跃龙门身价百倍，真正光宗耀祖”
“相比之下，赵国七十五郡所分名额很稀少，尚且不足百”
“差距简直天壤之别，得享如此恩宠，当感激羊舌公恩德”
“受教”许沉拱手道谢又敬了杯酒，侧过身变张脸心想到。
“天下百姓皆知，察举制乃科举制前身，为赵桓帝登基五年后颁布实施”
“期间受到巨大阻力，皆被其巧妙化解，为此还拍了一大堆电影电视剧”
“羊舌煦所扮演角色，仅仅只是拥护者和倡导者，与学院记载并不符合”
“如此看来，赵桓帝篡改历史，把功劳加自己头上，而书院化鬼域，应该有他的原因”
“自作孽不可活，这位太傅表面为天下学子谋福利，实际暗藏不少私心”
“将寒门学子入仕途径，掌控于学院，数十年所积蓄之力量，足以影响皇权更替”
“只不过……”思及此处，又产生另一种疑惑。
“羊舌煦六十八岁致仕，耗五年建造书院，后二十余年与门生、好友，推行察举制”
“史料记载，其人整百岁寿终正寝，根本没有时间，去后续经营和享受权利”
“那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实现某种政治抱负，或留下巨大政党，倒能说得通，可总感觉不对劲”
左右猜不透，索性也不费脑袋去想，反正经过这次聚会，得到重要线索。
学子入书院唯一目的，便是那三个名额，只要名列其中，真相水落石出。
三年时间晃眼而过，跨度有点太长，除了学习平常闲暇找点其他事。
对于书院之外探索，和各处犄角旮旯都没放过，连女生和女教习宿舍，也悄悄摸进去。
即便山长独立小院，同样打扫过好几回，结果一切正常，鬼影子没见着。
搜查方面无多少进展，课业却越发进步，甚至与六名同窗，引为莫逆之交。
“来来来，干干干”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书院湖泊旁，有七人席地而坐，许沉便在其一，饮酒作诗，切磋文章好自在。
临近察举试，书院放假三天，给学子们休息放松，调整状态，周围好几拨人聚会野餐，俊男美女全都有。
几杯酒下肚，做了两首诗，又拽了篇文章，许沉看时候差不多，便插插题外话。
“解兄、晏兄 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我们就等你这句话”
坐对面两人异口同声，好像早有预料，哈哈大笑放下酒杯。
左边一个相貌平平，还略有些憨厚老实，也就二十多岁。
右边一个身材高瘦精干，留着胡子，年纪少说三十出头。
此二人分别叫解朝亭、晏之稚，属于老学生，在书院待了八年，都参加过上一次考试，对各项规则，还有不为人知的细节非常清楚，这段时间颇受欢迎。
“许贤弟，其实也没什么好说，各科前三名齐聚文庙，由山长出题，半月内经七道大试，依综合成绩判定，具体要点日常上课都讲过，就看个人如何理解”
“贤弟最好有心理准备，今科无希望还有下一科”
“非我二人小觑贤弟文采，实在射、御之道，于考试中涉及不多，其余四科还需多下下功夫”
“多谢二位兄长教诲”许沉敬了杯酒又问道“小弟对那文庙甚为好奇，敢问有何特别之处，我进书院数年，却不见有山长、教习组织前去拜祭”
“贤弟慎言”解朝亭起身走来坐在旁边，还压了压手，示意小声说话。
左右摆头见无人注意，立马手搭肩膀上，稍微弯弯腰才徐徐道来。
“这话咱们私下说说，到外边不要乱传，自古以来文庙拜祭至圣先师，子赣”
“书院文庙建于后山禁地之内，非山长、教习不得前往，其正堂主位，供的便是羊舌公本人”
“竟有此事”许沉听闻颇感惊讶，怎么也没想到，天下文人之表率，会做离经叛道之事。
所谓至圣先师，每个世界都有一位，学识人品怎么样先不谈，受世代拜祭是肯定的，在此之后文人无论成就再高，也只得陪祭。
将自己放于主祭之位，传扬出去只怕遭天下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这位赵国太傅，震惊某人一百年，同时让他忽然有了点新奇想法。
“用自己取代至圣先师，若书院能流传后世，他羊舌煦起码是位亚圣”
“另辟蹊径，奠定千古之名，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皇帝杀他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哼哼”冷笑两声扭过头，喃喃自语道。
“不准学生踏入的文庙，逾越礼制的羊舌煦塑像，我似乎发现源头所在，但愿几天后能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外边可还有一堆事要做，如果再待几年，有人非得骂娘不可”
三日间劳逸结合，过得还挺舒心畅快，最后成绩出炉毫无意外。
礼、乐、书三科两个倒数第二，一个倒数第三，数科排中等，御科第六名，射科第二勉强够上资格。
书院山长，将近七十岁的花白胡子老头儿，广场这个祭台宣读，察举试十八人名单。
一个个念名字，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把许沉排在最后，仿佛在告诉他，垫底货重在参与，别抱太大希望。
“众学子今夜好生休息，明日在此结合，前往文庙拜祭，注意过时不候”
“我等谨记”
众学子异口同声，鞠躬敬拜，待起身后各自散去。
仅有少部分继续温书，剩余者埋头睡觉，保证有足够精神。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十八个人由书院山长带领外出。
与踏入鬼域时，所经过的大门一模一样，只是非常新。
两名教习缓缓打开，外界景象青山绿水，一块陶冶情操的好地方。
吸口气感觉空气更清新，找准方向朝远去，抬头能看见一座建筑。
行走六里地，花半个时辰登山，直接来到一片空地，眼前便是文庙。
面积最多不超过三亩，与外界庄严华贵相比，显得简陋寒酸。
略微靠近两步，却觉得头脑清醒，顿时文思泉涌，可见非寻常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