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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宫内,白玉镶墙,氍毹铺地,穿过轻纱珠帘,一张用檀木所做的锦榻映入眼帘,宫内空无一人,而锦榻也被落下的纱帘所遮掩。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从锦榻内传来,声音时高时低,呼吸声时有时无,从榻中传出女子魅惑轻柔的声音,一声声娇嗔,妖媚入骨,勾人心弦。

令守在锦绣宫外给奚梦儿看门的丫鬟都听的害羞不已,面红耳赤,但由于奚梦儿是主子,他们便也只能用双手死死捂着双耳,当没有听见。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金秋十月,桂花飘香。

空中时不时传来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唤声,麻雀停在桂树枝头,咬弄着花瓣,使金黄色的桂花落了一地。

“嗯~”

一声媚入骨髓的呻吟在锦绣宫里回荡。

良久,一只雪白皓腕从榻中伸出,将散落的纱帘给拢了起来,只见奚梦儿和裴子衿两人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

奚梦儿乖顺的依偎在裴子衿怀中,裴子衿的身上挂着一件半敞的亵衣,露出一大片结实白皙的胸膛。

他如锦缎的长发整整齐齐披在身后,一双含情脉脉的眼中是无尽的温柔,似一汪春水,让奚梦儿只看一眼,便融了心动了情。

对于奚梦儿,裴子衿并不愿碰她,但为了自己和裴嗣音,他也只能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恶心,与奚梦儿逢场作戏。

裴子衿笑着温声细语道:“娘娘,臣听闻您想让陛下在兴朝各地建立神仙庙,可有此事?”

奚梦儿知道,东西两厂番子多,情报一流,所以什么事都不逃不过东西两厂的耳目。

奚梦儿对裴子衿是真爱,所以也不打算瞒他。奚梦儿软着嗓音,温柔的像只猫儿般,哼着鼻音轻柔的“嗯”了一声。

裴子衿伸手,用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奚梦儿的红唇,唇瓣柔软,薄如蝉翼,“娘娘,建立神仙庙虽然可以让匈奴大军来兴朝后有一个安身躲藏之所,但神仙庙若不派重兵把守,万一有朝一日被太后发现您在神仙庙里私藏匈奴大军,那到时,这些匈奴大军就会进退两难,搞不好还会被太后派兵全部围剿。”

奚梦儿神情慵懒的问了句,“你有什么办法?”

“臣记得,穆家二十八万大军被充军了。这支军队只效忠穆家,所以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把他们派出宫去修建神仙庙,待神仙庙修建好后,再让他们去看守神仙庙,若真有一日,太后发现神仙庙里藏有匈奴兵,有穆家军的掩护,匈奴兵也可以安全撤离啊!”

奚梦儿不傻,他自然明白穆家军是向着兴朝的,万一哪一日当穆家军知道神仙庙里藏有匈奴人,估摸着都不用太后下令,穆家军就会自己将匈奴人给一窝端了。

奚梦儿轻蹙眉,“裴子衿,你要背叛本宫?”

裴子衿也猜到奚梦儿的话中话,他好声好气安抚道:“娘娘,穆家军只听穆槿之的,现如今,穆老将军战死沙场,穆家军也被充军,所以穆槿之定是痛恨陛下的。若在此时,臣要是能说服穆槿之诚心诚意归降您,那您还怕穆家军会不替您掩护匈奴人吗?”

奚梦儿当然知道以裴子衿的本事,他有的是办法拉拢穆槿之。

或威逼利诱或好言相劝亦或强逼与他,毕竟裴子衿统领着东西两厂,他有的是让人屈服的手段。

只不过她却忘了,穆家世代忠良,而穆家所出的每一任将军都是铮铮铁骨,他们宁愿一死,也不会投敌叛国。

奚梦儿沉思,其实拉拢穆槿之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毕竟二十八万穆家军可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精锐,若这支精锐真能心甘情愿为己所用,那她和她爹推翻兴朝,复兴匈奴的大计,便能指日可待了。

奚梦儿是完全相信裴子衿的,她以为是自己对裴子衿多年的死缠烂打,威逼利诱让他心甘情愿的臣服了自己。

毕竟在奚梦儿心中,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处于烂泥污水中的人,肮脏不已,而裴子衿这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在自己多年的打压下,已被自己拉下了泥潭,折断了傲骨

要不然他为什么每次待自己的时候,都是温柔体贴,软言软语,事事顺从呢?

奚梦儿自以为自己很了解裴子衿,又自大的以为自己能轻而易举掌握裴子衿的命运,决定他的生死,可她却不知裴子衿不仅仅是那朵洁白无瑕的莲花,更是一只懂得隐忍,知道伺机而动的豹,猛兽的本性都是野性难驯,所以裴子衿对奚梦儿的好,皆都不是出自本心,而是通过做戏让奚梦儿对他故意放松戒备。

至于裴子衿对奚梦儿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伪装,软言软语不过是逢场作戏,至于事事顺从,也不过是想换来裴子衿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例如统领东西两厂,又例如虎符,还有现在的那二十八万穆家军……

奚梦儿对裴子衿展颜一笑,“好,你告诉穆槿之,只要他能归降我,我不仅还他穆家军,日后也定不会亏待他。”

裴子衿见目的达到后,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奚梦儿抬眼去看裴子衿,见他那双勾人摄魄的眼,此刻正媚眼如丝的望着自己,不由得瞬间色性大发,她将裴子衿扑倒在榻上。

床帘落下,又是一番交颈缠绵,翻云覆雨。

秋兰馥郁有幽香,不谓无人不吐芳

庭院墙角边,朵朵秋兰,迎风绽放,缕缕幽香,飘入屋子里。

榻上,佘砚从睡梦中缓缓醒来。当他睁眼时,只觉头昏脑胀,意识也昏昏沉沉。

特别是脖颈处,酸麻肿胀,痛的他下意识伸手去揉捏脖颈处的痛感。

待他意识清醒时,他才拿起一旁的外衣裹在身上后,慢悠悠的起身下榻。

“佘老将军,这一觉睡得可好?”

白清兰关心的声音传入佘砚的耳中,佘砚循声看去,只见窗边矮几上摆了一桌糕点清茶,白清兰正端坐在蒲团上,手中拿着陌风为她搜集而来的话本,白清兰一边看话本一边吃糕品茶。

佘砚不解,“是你派人救的我?”

白清兰专心致志的翻着手中的话本,他头也不抬,但语气颇有礼貌的应道:“是!”

佘砚想不通,自己和白清兰不过泛泛之交,白清兰为何要冒着被杀的风险来劫囚搭救自己?

佘砚走到矮几前,与白清兰对坐,“丫头,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清兰将手中的话本合拢后,放在矮几上,她伸手一边给佘砚慢条斯理的斟茶一边解释道:“你我投缘,所以我想你活着!”

白清兰放下茶壶后,才又拿起盘中造型各异的糕点抿了一口。

这些糕点是陌风亲手所做,糕点入口即化,酥软焦香,甜而不腻,白清兰吃在嘴中,也只觉甜入了心间。

佘砚轻叹,嗓音低沉了几分,“我不过是南国的罪人,是百姓和陛下眼中的叛国贼,所以就算你救了我,我又能去哪呢?”

佘砚说自己是叛国贼是因为他对南国的百姓和君主彻底失望了。

一腔忠心只为国,不敌小人诡计多。

名将枉死万人唾,奸臣当道天不公。

可怜他对南朝一腔赤城,怀着精忠报国的心,为守护南国百姓,他用血肉之躯驰骋疆场,抛头颅洒热血,从未有过一字怨言,可如今,就因为他能从兴朝活着回来,所以他就是叛国贼,百姓不分青红皂白的唾骂他,君王不辨是非的要杀他。

佘砚心里苦不堪言,可佘砚是南国人,若是逃离了南国,这天地之大,他便如无家可归的无根漂萍,又能去哪呢?

白清兰放下手中还未吃完的半块糕点,她复又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才笑道:“佘老将军,我记得你曾与我说过,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今日我不仅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你且还加一句,活着不仅有希望还有无限可能,佘老将军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英雄不该死在百姓的唾骂声中,而是要风风光光,堂堂正正的活着,哪怕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这才是一个英雄也是一个将军该有的归宿。贤圣遇谗慝,不免人君疑。佘老将军,您功高盖主,被君王猜忌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若昨日我不去救您,您要真死在断头台上,那就是真的要遗臭万年了。所以,我希望你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为您证名。”

白清兰是佘砚在担上投敌叛国的罪名后,第一个想让他活下来,为自己证名的人。

百姓的唾骂如洪流沼泽,他陷入其中,无法自救,而白清兰的话却如一根稻草将他拉上了地面,让他重新活了下来。

佘砚心有感动,他只觉白清兰这番掏心掏肺,实心实意的话如一股清流,撞击着自己那颗最为柔软的心脏,让佘砚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白清兰并不在意佘砚的情绪,她自顾自说道:“佘老将军,若您没有地方可去,不如就等我在南朝做完自己的事情后,您跟着我回兴朝吧。当然,回兴朝不是要让您效忠谁,而是我想给您一个住所。我会在兴朝给您置办一间宅子,您就先安心的住在宅子里,韬光养晦,等遇到了合适的时机,你再出来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顺道为自己证名!如何?”

佘砚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丫头,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白清兰抿唇一笑,“可能是因为您失了女儿我失了父亲,也可能是因为您那句一个女子想无依无靠的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很艰难,但你也希望我能好好活着。佘老将军,您都说了我是女儿身,想无依无靠在这乱世中存活很难,所以,我认个义父,不过分吧?”

佘砚瞬间恍然大悟,他看着白清兰那张年轻鲜活的面孔,笑意加深,恍惚间,她的脑海中好似有佘淑长大成人后站在他面前,同他笑着,叫他爹爹的场景。

那一声爹爹是佘砚心里最为渴望的声音。

他总想着,若佘淑没死,此刻他和佘淑定是父慈女孝吧。

佘砚有些失神的喃喃道:“若我的淑儿还活着,她大概也会像你一样,机智聪明,古灵精怪,很讨人喜欢。”

佘砚提及爱女,一股苦到极致的酸涩感似一团熊熊烈火般,直冲心头,将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烧的痛苦不已。

佘砚红了眼眶,瞬间老泪纵横,哽咽出声。

佘砚是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他从来不会向敌人示弱,更不会把自己最为柔软的一面轻易暴露人前,但今天,他却哭的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佘砚的哭声从隐忍到强烈,这十多年对妻女的日思夜想,愧疚自责都在这一刻化作了颗颗泪珠,从满是褶皱的脸上滑过。

白清兰从袖中拿出一块洁白无瑕的帕子递给佘砚,她轻声安抚道:“老将军,擦擦泪水!”

佘砚止住了哭声,他有些不满问道:“你为何还叫我老将军?”

白清兰闻言,心下暗衬,没想到英勇无敌的佘老将军竟还有孩子气的一面。

白清兰咧嘴一笑,附和道:“义父!”

佘砚撇撇嘴,这才满意应道:“这还差不多!”

佘砚伸手将白清兰手中的帕子接过,他转过身背对白清兰。

佘砚一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心下暗暗发誓,清兰,日后在这乱世中,爹就是你的靠山,爹一定会想方设法,甚至豁出性命护你周全,爹绝不会让你像我的淑儿一样,离爹而去。

佘砚在心里暗发誓言,也不过只是想着弥补。将自己没有给到佘淑的爱尽数给到白清兰身上,他把白清兰当佘淑,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佘淑还活着!

佘砚擦过脸后,才转过身。佘砚对着白清兰咧嘴,笑的无比灿烂,似有一件丢失了许久的宝贝,如今失而复得一般。

佘砚想着,面前的白清兰可能是老天对他的怜悯和补偿。毕竟他为南国征战了半生,如今临老临老,膝下却无一儿半女,而他的妻女又因意外去世,所以是老天可怜他,才给他又赐了一个乖巧的义女。

但又让佘砚奇怪的是,他和白清兰虽然毫无血缘关系,但他每次看到白清兰时都只觉亲切,就好像看到了他离世的女儿。

佘砚心里自我安慰,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白清兰关心道:“义父,您饿了吧?走,我们先去吃饭!”

佘砚笑着连连应道:“好,好,吃饭去。”

佘砚语毕,便兴高采烈的跟着白清兰出了房门,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离去。

翌日一早,当皇宫里的钟声被太监敲的震天响时,满朝文武已穿好朝服,走入了大殿,恭恭敬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龙椅上,容烨一身龙袍,一脸将醒未醒的模样,慵懒的靠着。

一旁的王石清了清嗓子,夹着嗓子高身呐喊,“跪拜行礼!”

满朝文武闻言,纷纷下跪磕头,异口同声,“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声音洪亮,声如洪钟,整整齐齐的声音在大殿内徘徊回响,许久后才渐渐散去。

王石应声,“起!”

“谢陛下!”

众朝臣站起身,一脸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大殿寂静了许久,陆孚和裴子衿才走到大殿中央,两人不约而同的行了一礼,裴子衿恭敬回禀道:“陛下,经臣详查,御王府中除了御王养的鸡鸭鹅猪外,并无异样。”

陆孚也立马附和,“陛下,臣也没在御王府中找到地下室。”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容煦心里一紧,他脑中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陆孚和裴子衿被容熙所拉拢收买。

其二,就是她背叛了自己!

容煦口中的她,便是自己派去埋伏在容熙身侧的人。

立在容煦身后的楚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走上前对容烨行了一礼,“陛下,既然裴督主和陆首领已证实了臣没有造反之心,那陛下此刻是不是也应该还臣一个公道了?”

容烨知道,容熙是想借题发挥,发难容煦。

容烨漫不经心问道:“你想要什么公道?”

楚熙眸光微暗,“陛下,二表兄心胸狭窄,小肚鸡肠。那日他在大殿上说臣的府中建有地下室,还说臣派铁匠在地下室里打造重弩和刀枪剑戟,他的字字句句皆是要置臣于死地,如今裴督主和陆首领既然还了臣清白,那臣就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楚熙双膝跪地,重重行了一礼,一字一句道:“臣恳请陛下,重罚奕王。”

楚熙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那声音不急不慢,平稳有力。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表弟,阿煦年幼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这次的愚蠢吧!我替阿煦给你赔个不是。”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到来人身上,此人身长玉立,丰神挺秀,鼻梁挺拔,轮廓分明,一身玄衣衬得他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而这人就是容煦的亲哥哥——容淮。

容淮和容煦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虽只相隔一岁,但容淮在兴朝所立下的功绩却是容煦的数倍。

容淮出生建兴三年,是容煦的亲哥哥。容淮和容煦一样,天生就是带兵打仗的奇才,容淮的成名之战,是在建兴二十年。

那一年,虞容川想要与兴朝开战,便命令守卫在益州的披甲奴,强攻遂州。

从益州到遂州,中间必须要经过层岭关,层岭关向西行,有一条清水湖,清水湖面积庞大,湖中水流湍急,而层岭关内有一条羊肠小道,这条小道是益州通过遂州的必经之路。

小道两旁是悬崖峭壁,抬头望去,高不可测,小道内部狭窄,地形易守难攻。

而益州的披甲奴总共加在一起就有二十万人。

披甲奴身材魁梧,身形高大,个个膀大腰圆,皮肤黢黑,力大无穷。

而率领披甲奴的首领名叫呼延帆,他本是呼延复的表弟,后因野心勃勃,想要争夺皇位,而兵败乌城。

呼延帆是个能屈能伸,善于隐忍的人,他在匈奴老国王呼延棹还在世时,就强行忍着自己想做匈奴王的野心,在呼延棹面前,他表现的乖巧懂事,对呼延棹百般孝顺。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纪竹不过是窑子里最为下贱的舞女,她是靠着自己的绝美容颜和一曲歌舞才俘获了呼延棹的心。

纪竹在生呼延帆的时候,因难产而死,如今呼延帆就是个无依无靠,身份低微的庶出子,若他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匈奴皇宫里生存下去,便只有夺王位这一条出路,否则他将永远活在他人的掌控下,身心和命皆不由己。

为了王位,呼延帆想方设法的讨好呼延棹,可呼延棹却是一个嘴甜心苦,笑里藏刀的人,他对呼延帆永远都是口头上的承诺,但从来没有对呼延帆真正兑现过承诺。

就像呼延棹曾对呼延帆说,“储君体弱多病,汝当勉励之!”一样

呼延帆曾为了这句话,他不辞辛劳,带兵四处征战。

而每次征战都是九死一生,他只是想向呼延棹证明,他虽是庶出子,但论才能和军事能力,他并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比起呼延复,他还要比他强上数倍。

可世间万事,总是事与愿违。

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呼延棹在去世前,还是将王位传给了呼延复。

呼延帆知晓此事后,心有不甘,他一气之下,在暗地招兵买马,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培养了一支五十万的铁骑。

呼延帆本想用这支铁骑造反,弑君夺位,可最后却还是败给了呼延复的五十万铁浮屠。

这一战,呼延帆折了三十万铁骑,而他也带着余下的二十万铁骑冲出重围,虽逃过一死,可他的二十万铁骑全部重伤。

呼延帆带着二十万铁骑逃到了虞国边境,虞容川听闻匈奴带兵来到虞国边境后,便立马率兵三十万,带着满朝武将,御驾亲征,围剿匈奴。

但启料,仗还未打,呼延帆就带着二十万铁骑投降于虞国。

虞容川也是秉着大国气度,海纳百川的胸襟,便接受了匈奴人的投降,并将呼延帆的军队连同他自己都编入益州披甲奴的军队中,让他们驻守益州,保卫益州边境的和平。

为了让披甲奴对虞朝更加忠心,虞容川用千机来控制披甲奴,让披甲奴不敢轻易造反。

直至后来宁梓辰又创建了新的虞朝后,他也学着虞容川用千机来控制披甲奴,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夏日的天气炎热又有疾风呼啸,羊肠小道里灰尘四起,尘埃漫天。

而呼延帆和容淮所带来的两军对战也将会在层岭关一触即发。

建兴二十年,呼延帆带着浩浩荡荡的二十万大军在层岭关关口安营扎寨。他先容淮一步扼守住层岭关,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且兵多将广,处于优势和主动地位

而从兴国出发的容淮却只带了三万大军前来应战。

并非容淮轻敌,而是他为了向容晖证明自己的军事才能,只能带最少的兵硬着头皮与二十万披甲奴开战。

建兴二十年的容淮只有十七岁,少年将军一身银色战甲,腰挂长剑,卓尔不群,意气风发,威风尽显。

他命手下的三万大军在离层岭关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呼延帆手下的副将乌译见此战局,提议道:“我军如今已将整个层岭关占据,不如就由我带领三千轻骑出了层岭关,截断兴军的粮草,只要兴军无粮可食,我相信不出半月,兴军就会不战而降。”

呼延帆是个自信又自负的人,他骄傲自满又不懂变通,他不屑于用小人途径赢下此战,便对乌译以“义兵不用诈谋奇计”而婉拒了乌译。

在呼延帆心中,他认为容淮虚张声势,容淮号称自己有数万大军,实则也不过数千余人,二十万人对数千人,人数上绝对性的碾压,这场仗,胜负不言而喻。

呼延帆虽在人数上能碾压容淮,但容淮用兵从来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容淮自知自己若是和这群披甲奴硬战,必然讨不到一丝半点的好处,于是,他便派了两千名士兵拿着兴朝的旗帜从后方小道,绕到披甲奴的大营后,拔掉虞朝的旗帜,换上兴朝的旗帜。

又命一万人在衣袖中塞满金银珠宝后,骑马从正面吸引呼延帆的全部兵力。

待呼延帆带着二十万大军与容淮正面交战时,容淮下令,让兴军且战且退,向西前行。

兴军一路上不仅退守,还将身上的金银珠宝全部扔到地面。

自呼延帆带着二十万匈奴铁骑来到益州后,就活的异常艰辛,毕竟益州是苦寒之地,他们守在益州,朝廷只管饭食和平常的日常所需物品,至于金银珠宝,对虞容川而言,虞朝能养着他们都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还会支助他们钱财呢?

所以当兴军将金银珠宝扔到地面后,披甲奴们见钱眼开,他们疯狂上去抢钱,也随着金钱的诱惑,兴军将呼延帆和二十万大军成功引到了清水湖畔。

呼延帆见容淮的大军背靠清水湖,不由得窃窃哂笑,兵法上明确规定,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但容淮却将他的士兵置之死地,所以这一战,呼延帆在心里认定,自己必会赢下此战,夺得遂州。

可是人只有被逼到绝境时,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爆发出超乎常人的潜力。

就像这背靠清水湖,无路可退的一万兴军一样,他们自知如今的场面是前有强敌,背靠水阻,所以他们只能拼死一搏,因为拼一拼还有生还的可能,若不拼,就只能等死。

这一万兴军爆发了惊人的潜力,他们拿着刀剑,冲上去对着披甲奴就是一阵疯狂乱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们的脸,连续不断的厮杀也让他们杀红了眼。

一万兴军血性喷张,他们如疯魔了一般,在战场上化身成最为凶猛的野兽,肉搏相交,乱杀乱砍,更有甚至,用牙齿去撕咬。

哀鸣声和刀剑声混为一体,在狂风的呼啸下,浓烈难闻的血腥味刺鼻到令人作呕。

一场激战过后,清水湖畔血流成渠,尸骨累累。

天边的太阳西斜,黄昏已至。

而呼延帆见自己对兴军久攻不下,便也只能,鸣金收兵,带着剩余的十五万披甲奴回到返回营帐,可来到营帐时,却发现营帐外全部插着兴朝的旗帜。

旗帜招展,迎风而起,很是显眼。

呼延帆见此,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的营帐被容淮袭击了。

而披甲奴见到自己的营帐里插有兴朝的旗帜,便以为是容淮派人在营帐埋伏,准备活捉他们。

披甲奴们在惊慌失措和过度疲惫,无力再战的恐惧下,骑着马,调转马头,转身就跑,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而埋伏在敌营的两千骑兵见披甲奴自乱阵脚,便当即集结军队,乘机出击。

而此时,容淮也带着士兵从正前方围堵住了他们。

此时的呼延帆便陷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

呼延帆见此,只得带着疲惫不堪的手下拼死反抗,最后,披甲奴死了五万人,呼延帆只带着剩下的十万铁骑匆匆逃离。

这一战,容淮一战成名,也被后世称为“层岭之战。”

容淮以此战在朝中获得了不少威望,但这遭到了容晖的猜忌。

建兴二十年,容钰已经成为了太子,容晖不允许任何人来威胁太子的地位,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容淮。

于是,他将所有支持容淮的大臣纷纷斩首示众,以此来巩固太子容钰的地位。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容淮认清了容晖的心,从此与容晖父子不合,两人见面,从不多言。

容淮一直怨恨容晖偏心,所以容晖在世时,他很少上朝,直到容晖死后,容烨即位,他才开始一日不落的上朝,打着辅佐的名义,与诸位大臣一道商讨国事。

容淮走到大殿前,向容烨行了一礼。

容烨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楚熙轻笑,“二表兄说的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可是我与三表兄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那为何三表兄坑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给我留一条活路呢?”

容淮放低姿态,好言相劝道:“此事是他做的不妥,阿煦残害兄弟,天理不容,但念他头脑愚蠢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御王,不如罚他一年俸禄,禁足三月可好?”

楚熙闻言,知道容淮是想以退为进,他故意放低姿态,只为了博群臣同情,若自己再有杀害容煦之心,便会引得群臣不满,届时朝中大臣就会纷纷弹劾他,而史官也会在后世传他心狠手辣,残害兄弟的恶名。

毕竟,容淮在朝堂威望甚大,群臣就算表面不说,私下还不得怎么议论自己。

人言可畏,能致人死地,佘砚已经体验过了,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楚熙只能见好就收,补充了句,“再加一百军棍吧,这事就算过了!”

“容熙,你别得寸进尺!”

容煦暴躁如雷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本来容淮替他收拾烂摊子,又让容烨禁他足罚他俸禄他就已经够丢人了,而且容淮还当着群臣的面骂他头脑愚蠢,他更是丢人丢到了家。

现在楚熙还想要他再受一顿皮肉之苦,他心里自是火冒三丈,勃然大怒。

容淮轻叹,这傻弟弟怎么总是沉不住气,他这样一咆哮朝堂,容淮就算有心想替他推去军棍刑法,也推不掉了。

容淮只能应声道:“好,那就再加一百军棍,陛下觉得如何?”

容烨本就不愿管这三位叔叔的破事,此刻便想着能推则推。他微微点头,“此事你们自己商定就好!只不过,若三皇叔被禁足了,谢家抄家一事谁去负责?”

容淮与容煦对视一眼,容淮才行了一礼,“陛下,臣愿代劳!”

容烨满意点头,“好,那此事就辛苦二皇叔了。”容烨补充道:“二皇叔可要尽快办好此事,朕还等着在民间修建神仙庙呢!”

容淮行了一礼,“是,臣遵旨!”

见朝中无人再禀报正事,站在一旁的王石立即走上前,高声大喊,“退朝!”

王石的音量很大,再加上皇宫的空旷,行成的回音在大殿内反复回响,满朝文武闻声后,纷纷下跪磕头,拜别容烨。

待容烨走后,诸位大臣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