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对乐窈的拳拳爱子之心乃是六宫周知的事情,再去让人防备这两个姑姑,反倒是不好。
众人说了一会话,也就散了。
瑶巟和流江一同走进来,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娘娘……”
“这是怎么了?”赵臻姝好奇的问道,她身边的这几个一等宫女鲜少露出这般难看的面容。
流江忍不住率先说道:“娘娘,如今宫里有些人都敢给咱们坤宁宫脸色看了。”
其实也不是给脸色,就是在有些事儿上不那么上赶着了。
“哦?怎么一回事?”
瑶巟道:“娘娘,李昭仪出手大方,宫里不少人心里都开始向着翊坤宫那边了,刚刚派人去尚宫局拿下个月的炭火,正好碰上了翊坤宫的奴婢也来领炭火,那内侍就把咱们的人晾那里了,等着翊坤宫领完之后才给咱们。”
“应该的。”赵臻姝喝了一口茶。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赵臻姝笑了笑,道:“人家愿意撒银子,自然就有人想靠过去,人之常情罢了。”
赵臻姝是能理解的。
这世道,谁不爱钱?你便是再清高,再脱俗,离了这些黄白之物,不照样寸步难行吗?
除非说你躲进深山老林,这辈子都不来红尘里,可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寺庙、道观尚且需要香火钱,更何况这些宫女内侍,要求人家对坤宁宫忠心不二那也不现实。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但若是日后再用人手,这些人便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时候,能够坚持向着坤宁宫的,才更可贵啊。
“一群见钱眼开的东西,从前也没见她们这般。”流江愤愤不平道。
赵臻姝没恼,道:“只要不短缺了咱们坤宁宫的东西,便无妨。”
只要没有缺斤少两,以次充好,这事儿就没法说,即便去尚宫局问罪,也说不清楚。
分发炭火的内侍就一口咬定是翊坤宫的人提前说了,今儿来了直接领,因此才让坤宁宫的人等着,这么说也挑不出理。
况且若真要去问罪,反倒是显得坤宁宫没有容人之量。
瑶巟和流江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做思量了。
咸嘉元年的末尾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新年和去年一样的礼仪流程,不过没有让宗亲们来京城,各个藩王都上了贺表,讲述了自己封地之内的民生。
李景琏翻着看了看,就觉得索然无味。
“都是一些夸夸其谈的溢美之词,看多了都觉得无趣。”李景琏把折子丢到一边,斜靠在软垫上逗弄着二公主。
熹贵嫔瞧了一眼,没说话,她要不是为了二公主,都不想理皇帝。
“朕瞧着毓琼不似乐窈那般健壮,可是吃的不好?”
“毓琼出生时候本就体弱,如今才算好了一些。”熹贵嫔皱着眉头,一脸的愁苦,好在这孩子争气,虽是体弱,但到底没病没灾的,慢慢养着,活下来不是问题。
“你多用些心吧。”李景琏叹了一口气。
总归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不想看着孩子夭折。
虽说有大皇子那事儿,连带着他对二公主也没什么好感,只是看着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面容,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罢了,养个孩子罢了,宫里又不是养不起。
李景琏道:“皇后说要把毓琼改在你的名下,你是什么想法?”
熹贵嫔微微一愣,紧张地捏着帕子,视线落在毓琼身上,道:“臣妾和毓琼相处也有半年之久,对毓琼一片真心,求陛下成全。”
这话不假,李景琏也是派人观察过的,熹贵嫔确实对毓琼用心。
“这便好,朕过一阵子就下旨吧。”
熹贵嫔大喜过望不提。
其实除了二公主,还有二皇子。
二皇子因为生过病,以及其母家、太后的问题,一直都不受李景琏看重,到现在都没个名字。
正所谓见面三分情,熹贵嫔为了毓琼,好歹会想着办法把李景琏拉到启祥宫。可王贵嫔那就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了。
偶尔二皇子喊的厉害,她才去看一眼,真就是一眼,看了就走。
王贵嫔不上心,李景琏更不上心了,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李景琏琢磨着,对这个儿子他没多大期望,以后平平安安的就好,赶在除夕之前给定了个名字,叫做李承平。
宫里的齿序分男女,皇子这边大皇子都没被宗正寺记录进去,直接当没这个人,李承平日后就是大皇子。
公主里头就是大公主李乐窈和李毓琼。
接着上了宗正寺的皇家玉牒,这事就算是敲定了。
熹贵嫔高兴的不行,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王贵嫔就无所谓了,整个人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也不管着宫里的人,随他们去了。
除夕前一天的时候,冷宫里传来了一个消息,朱氏死了。
朱氏本唤明珂,其父本是户部尚书朱照熹,后因为西北一战监管不力,户部官员欺上瞒下,贪了不少银子,差点让大军战败,因此被降职为户部右侍郎。
朱氏在宫里也受了牵连,四处求情,也四处碰壁。
后来因为告发余贵嫔私痛,被陛下废为庶人,冷宫安置。
算算日子,她在冷宫也才半年多,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最后服毒自绝。
“奴婢去看了一眼,人瘦的皮包骨,脸上就挂着一层皮,再没有之前的明艳大气了。”晴虹摇头道,和她印象中的朱氏完全判若两人。
这模样看着实在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赵臻姝也有些叹息,一个花一样的姑娘,进了宫才一年多,就死了。
朱氏曾经还想着陷害她,只是没得逞。对此赵臻姝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她只是惋惜一个生命的流逝。
谁能说什么呢?咎由自取罢了。
“人都死了,将人好生安葬吧。”
何必再薄待那一身枯骨呢?谁都有怅然辞世的时候。
西宫夜静梅花香,欲卷珠帘冬恨长。
朱氏——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