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大肆宣扬
养心殿内。
皇帝用手指摩挲着信纸,眉头微皱,眼神沉冷。
昨夜,静远王传信来:洛眠已死。
但是,皇帝对静远王早已起了疑心,虽然曾密信给静远王,让静远王除掉洛眠,但二人朝夕相处,难保不会暗生勾结。
然而,今早金鳞那边竟然送来书信,信中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天衍的嘲讽。
戏虐道失去洛眠后,天衍必定会成为金鳞手下败将。
这封信,也并不足以让皇帝完全相信。
真正让皇帝目光微凝的是——随信一起送来的,还有洛眠的贴身玉佩。
这枚玉佩,通体温润,雕工精细,曾是先皇亲赐的,洛眠一直随身佩戴,从不离身。
如今它被送回宫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洛眠,真的死了?
皇帝轻咳了两声,抬起眼,看向侍立一旁的钱公公。
钱公公心领神会,立刻端上了一盏热茶,恭敬地递到他手边。
“景贵妃身体如何了?”
皇帝声音淡淡的。
钱公公微微弯腰,低声回道:“前些日子又染了风寒,送药的太医把门槛都踏破了。”
“嗯。”
皇帝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思索片刻,吩咐道:“加些人手守在瑞福宫。”
“是,陛下。”
钱公公垂眸,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
皇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事?”
钱公公低声道:“陛下……大公主那边闹起来了。”
皇帝神色不变,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茶盏,显然没什么耐心。
他对洛玉问向来不上心。
“她闹什么?”
“听说……是宫里丢了一个小太监,大公主正在闹着要查。”
皇帝嗤笑一声,语气淡漠:“一个小太监而已,丢了就丢了,她至于闹么?”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皇帝的手指仍在轻轻摩挲着那块熟悉的玉佩。
“大公主甚至闹到了皇后娘娘那里。”
皇帝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依旧冷淡:“为何去皇后那里?”
钱公公压低声音:“大公主说,是皇后娘娘掳走的。”
钱公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被皇帝打断了。
“随她去吧,只要不过分,就不用告诉朕,一个公主,还能翻了天不成?”
钱公公微微躬身,恭敬地应了声:“是。”
“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往佟佳锁处送补品吗?”
“当然,从未断过。”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缓和了几分。
就在这时,殿外的小太监禀报道:“陛下,探影到了。”
“进来。”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踏入殿中。
来人一身夜行衣,仅露出一双沉冷的眼睛,步履轻盈,动作极快,在殿中屈膝跪地,压低声音道。
“陛下。”
钱公公立即识趣地低头行礼,缓步退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地掩上殿门,确保无人能听到接下来的谈话。
皇帝看着跪地的探子,嗓音微沉:“说。”
探子声音低哑而冷漠。
“军营那边确实挂起了白布,将士们的士气大减,尤其是汝阳王麾下的军士,士气低落的尤为厉害。”
“汝阳王的尸体,已经被焚了。”
“奴才亲眼看到的。”
皇帝的手顿住,眯了眯眼。
“金鳞那边呢?”
“金鳞的军队没有立刻压境,但已经开始频繁调兵,似乎在等什么。”
“据奴才得知,是那宋山的儿子宋云策亲手割下了汝阳王的首级。”
皇帝沉思片刻,低声重复着探子的话。
“割掉首级……”
探子低垂着头。
“所以,你看到他们焚的是……无头尸体?”
探子微微一怔,脑海中回想起军营的景象,旋即低声回禀:“回陛下,是。”
殿内静了片刻。
皇帝的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眼神深沉。
不对……
不对劲儿……
隐隐的疑云在心头升起,缓缓抬眸,看向跪在殿中的探子,声音低沉。
“你,潜入金鳞,势必要亲眼看到他的脑袋!”
探子猛然抬头,旋即压低声音应道:“是!”
皇帝不再多言,只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
沈府
几个小时前,天色蒙蒙亮时。
“砰!”窗户被猛地踹开。
流轻径直翻窗而入,衣摆翻飞,脚步还未稳,便直接冲到床边,毫不留情地抓住沈如宁的肩膀,摇晃得整个床榻都微微晃动。
“小姐!”
“小姐!!”
沈如宁被摇得头昏眼花,困倦地睁开眼睛,眉心微蹙,语气还带着半梦半醒的慵懒。
“嗯?”
流轻喘着气,一脸急迫:“慕山传信给我,说是汝阳王战死了?!”
沈如宁眨了眨眼,慢悠悠地坐起身,揉了揉眼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什么?”
流轻急得跺脚:“汝阳王!汝阳王啊!小姐,你听见了吗?”
沈如宁微微歪头,大脑似乎还没有完全开机。
“湘王死了?那可太好了……”
流轻瞪大眼睛:“汝!阳!王!不是湘王!”
沈如宁停了片刻,语气缓慢:“啊……我知道了。”
流轻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口一紧,急得声音都变了:“小姐……你……”
然而,沈如宁根本不在意她的焦急,反倒是慢吞吞地捋了捋散落的发丝,开口。
“对了。”
流轻下意识问:“什么?”
沈如宁声音懒懒的:“一会你告诉小厨房,我早上要喝小米粥。”
“加一些晶糖。”
流轻:……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巴微张,半晌说不出话。
然后,噗通一声,她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家小姐,语气带着些许哭腔。
“小姐,你别吓我啊!”
“你别是疯了吧?!”
被流轻这样一吵闹,春至和秋至也来了。
沈如宁见二人进来后,摆了摆手。
“正好,你们二人一会儿从踏出这道门后,就给我哭,越惨越好。”
春至,秋至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她继续道。
“然后带着下人,把京都所有彩扎铺、金纸店的门都给我敲开,把所有的祭祀丧葬用品统统买下来。”
“再把沈府装扮得像是要发丧一样。”
屋内一片死寂,春至,秋至对视一眼,甚至生出了一种荒谬的错觉,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小姐……这究竟是为何?”
沈如宁轻笑了一声,嘴角微扬,眼底却看不出半分悲戚,甚至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兴味。
“还有,记得大肆宣扬——汝阳王,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