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忙碌的秋收开始,乔诗年每日下午也会带着孩子们前往农田。
相比起春种,永乐王府雇佣的人数比之前少了一千多人。
“姑娘。”严槐花在下午出发前拉了拉乔诗年的衣角,“我听到丁家村要沉塘一个怀孕未出嫁的姑娘。”
“嗯?”乔诗年疑惑,随后骑马时则是带着严槐花一起:“你在哪听到的?”
严槐花能表明的这么清楚,超乎乔诗年的预料,她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专门告诉严槐花的,或许有陷阱。
她现在正是倡导女子也可不用拘于后宅,可以有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时候。
“昨天,我去给王爷送水的时候,听到春雨告诉王爷的。王爷让我转告你,一定要在今天天黑之前说。”严槐花认真的将消息告诉乔诗年。
“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好,我知道了,辛苦槐花了。”乔诗年知道闻纠传达的意思,正好用此事撬开女性最底层的生存围栏。
这件事她阻拦了,会受到一定的非议,但要将女性从后宅解放出来,这是必要的。
·
第二天天还未亮,乔诗年便骑着马飞奔前往丁家村。
一路同行的还有曹月、孔十二以及小西与姬澜舟。
姬澜舟说什么也不肯留在院子里守着一群孩子,而曹金花则是要盯着孩子们的课业,唯有玉竹从账房走出让乔诗年放心去即可。
乔诗年先是带着人去了一趟永乐王府取了王印,再匆匆骑马赶往丁家村。
一路上,乔诗年沉默不语。
在中午十点四十左右到达了丁家村外。
丁家村的所有男丁都是闻纠雇佣下的长工,对于这一点,乔诗年心里有了想法。
“老伯,听说你们今天要沉塘一个女子,不知在何处?”乔诗年一进村就看到一个老人佝偻着身躯在村口编着竹筐。
老人抬头就见乔诗年微微弯下腰盯着自己询问,他犹豫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永乐王殿下手下的人。”乔诗年说道。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露出恍然,“哦~你们在问那个荡妇啊,往西走五里地,在山坳的溪流处。”
“姑娘这般娇贵的人还是别去看了,免得污了眼睛,那荡妇啊,不守妇道,怀上了野男人的种,我们也是……”他说着抬头,只见已经远去的人。
“那个野男人是谁!快说!说出来将肚里的野种打了,留你一条贱命!”远远的的,还未到地方乔诗年就听到一群人叫嚣。
这些人多为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其中站着六七个老年男性,青年和中年男性早就下地干活去了,村里留下的也就是女人。
其中还站着几个年轻的姑娘,似乎是被迫前来围观。
关在猪笼里的女子捆着手脚被吊在岸边,岸离水面约有一米,但水中颜色颇深,一看就不是浅水,女子一脸绝望的看向其中一个中年女人,眼泪哗哗流,头却不断的摇。
那中年女子拿着一根棍子用力去捅女子肚子:“看我作甚?!还不赶紧把奸夫的名字说出来,村尾老丁头愿意花三两银子买你,只要你听娘的话,以后你还是丁家村的人!”
女子只能蜷缩着,保护着肚子不受重击。
最后,女子在绝望中逐渐没入溪水中。
“住手!”乔诗年飞快下马用力推开人群,“你们为何草菅人命?谁给你们的权力!?”
“哪来的黄毛丫头,这是我们丁家村的事,与你何关?”一个中年妇女推开乔诗年,恶狠狠说道,“少来管我们村的事!”
“继续!”
“放开她,不然你们就是违抗王命!”乔诗年拿出一方小印说道:“我奉永乐王之令前来救这位姑娘!”
“永乐王?”
周围的人一下子就老实了不少,乔诗年看着已经割掉绳子跳入水中的猪笼,将王印交给小西,脱去外衣从岸边一跃而下。
姬澜舟想要拦乔诗年的手僵在半空,他就慢了一步,乔诗年就这么跳下去了?!
“去那边!”乔诗年扒拉着猪笼往浅水处游去。
孔十二在乔诗年上岸的第一时间就拿着刀过来帮她将笼子中的女子放出来,割去她手脚上绳子,把脉后摇头表示人没问题。
女子跪在地上咳嗽着,她的眼中一片死灰。
“你们之中,谁是她的亲人!?”乔诗年确认女子没事后,起身走向人群,她不顾散乱的发髻和浑身都在滴水的狼狈模样。
一个黝黑的女人站出来,她穿着普通人最常见的粗布短衫,看向乔诗年的目光里充满疑惑:“永乐王殿下让您救下小女是?”
“你是她母亲,你为何不救她?”
“自古以来,那不检点的女人都是要沉塘的。”女人低着头小声说道,随后又像是意识到什么,小声问道:“这不会是永乐王殿下的孩子吧?那…”
“闭嘴!”乔诗年呵斥道:“你什么身份敢来污蔑王爷!”
她不能想象不到十五岁的闻纠祸害了一个小姑娘!若真这样,那简直就是她教育的失败!
周围人闹哄哄的开始说话了。
“就算是王爷也管不着家务事。”
“就是,是她自己不检点,未婚先孕,且不愿供出奸夫来。”
“就是,她的行为简直就是在给我们丁家村抹黑!”
“可没哪条律法规定我们不能处置自己的族人!”
“姑娘,您回去告诉王爷,让他莫要管这不知廉耻的荡妇。”
乔诗年看向村民,深吸一口气:“从今以后,这种规矩就会改了。而你们,同为女人,却要逼得另一个更年轻的女人去死,你们不会感到羞耻吗?”
“永乐王受神女启示,决定为整个兴州的女子提高地位,而你们奉守男子规章残害自己的同性同胞!”乔诗年没准备和这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无法改变的人再多说什么,给女子提高待遇与机会可能需要很多年才能得到改变。
“现在,她要做的只是尽力去给女性做启蒙教育。”
“我们走。”乔诗年不愿再浪费时间,她想到了什么,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放在女人手中,“从今以后,她自由了,多出的二两是别让我看见你们有谁来打扰她。”
路上,女子与乔诗年共乘一马,她趴在乔诗年肩头哭泣着:“你们为什么救我,我爹娘都不要我了。”
“这个呀。”乔诗年语气温柔,“当然是你值得被救,每个女孩子都是一朵美丽的花,花儿过早凋零可不好,因为还有很多的事物你们都没见过呢,还有很多的美好没有感受过呢。”
“不过,现在的你应该都没感觉,所以这些等你跟我们回去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乔诗年一夹马腹,“我带你去一个新家,那里每个人都会爱护你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