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生气,非常生气。
身上千年玄冰似的寒气,险些把影五冻哆嗦了。
“她伤哪儿了?中的是什么毒?”
影五:“陆姑娘伤在脸上,伤得不深,毒药是何物,暂且不知。”
“但毒性很烈,影九暂时替她们封住了毒,可若是不快些找到毒药,只怕容貌…”
冷冰冰的气息在大殿中无尽地蔓延,影五快把自己的头垂到胸口底下去了。
掉脑袋的话,她没敢继续说下去。
陆姑娘身边的那个丫鬟的情况更危险一些,那一掌打在那个丫鬟的肩膀上,离心口很近。
如果不是那个小丫鬟替陆姑娘挡了一掌,危在旦夕的就是陆姑娘了。
皇帝久久没有说话,在长久冷凝窒息的沉寂中,影五已经开始想好自己和影九怎么死了。
太多死法了,她有点儿想不过来,索性思考起自己死后埋在哪儿,碑上刻什么字好。
皇帝:“朕知道了,退下吧。”
影五错愕地抬起头,陛下这是也没想好怎么处罚他们?
能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影五麻溜地下去了。
皇帝很快召了安世侯和安世侯夫人进宫。
燕京百般叮嘱了府邸的下人,照料好陆清悦和绿玉后也进宫了。
燕京和安世侯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皇帝,光是坐在那儿,就让人心惊肉跳的。
面对吓人的皇帝,安世侯和安世侯夫人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小丫鬟怎么说也在他们府中待了十来年了,他们也是今日才发现这小丫鬟不简单。
他们将小丫鬟的事儿,尽量事无巨细地对着皇帝道了出来。
燕京听得心惊,安世侯夫妇自己说得也心惊不已。
一个身手非凡的小丫鬟在他们身边伪装了那么多年,他们竟一点儿也没察觉。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无意间来到他们府中的,到底是何人派来的,派到他们府中又有什么目的,他们一无所知。
甚至还因为这小丫鬟能力出众,安世侯夫人对她甚为重用。
安世侯:“陛下,微臣和贱妻是真不知道那小丫鬟的身份,我们买她来时,只以为她是身世清白的孩子,还请陛下明鉴啊。”
皇帝:“此事待查明那两人的身份再论。”
安世侯夫妇被暂且关押了起来。
燕京忧心忡忡道:“皇兄,这事儿很有可能是北乐王府做的。”
要真是这样,北乐王府底下的根扎得可太深了,连安世侯府都能安插进去人。
皇兄没有贸然去对付北乐王,是对的,谁知道北乐王暗地里还有这么多花招。
一个不察,他们可能就会被北乐王府给反噬掉了。
像小丫鬟这种埋了这么深的人,起码在老王妃那个时候就埋下了。
皇帝眉上压着沉沉的担忧:“你皇嫂的情况如何了?”
燕京:“皇嫂看起来还好,只是她那个丫鬟怕是凶多吉少,臣弟命人去陆府请了胡承来,还不知结果。”
“这回是臣弟疏忽大意了,没料到那两人有这么凶狠的后招。”
皇帝眉间压得更紧更低了,那小丫鬟要是死了,悦儿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他严厉地吩咐道:“叫太医院竭尽全力寻出解药来。”
陆清悦和绿玉中的并不是寻常的毒药,太医们也未曾见过,胡承来瞧了也没有办法。
陆清悦沉默着要带着绿玉回自己的府邸,燮王府的下人阻拦她。
陆清悦:“我和绿玉待在此处不方便,我才要带她回府邸,你们将我的话原原本本告知燮王便好,他不会怪罪你们的。”
她带着昏迷不醒的绿玉回了府邸,下人们出来迎接时,面上肉眼可见地挂上了担忧。
红棉急得要哭了:“夫人,绿玉她这是怎么了?”
她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堪比亲姐妹,感情很是深厚。
齐嫣注意到了陆清悦脸上的伤:“夫人的脸也伤着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两人好端端去了一趟燮王府赴宴,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回来。
红棉也看到了陆清悦脸上的伤,一下子哭了出来:“夫人…”
陆清悦摸了摸她的头,对着其他人道:“别说那么多了,先把她抬进去好生照料着。”
随后,她对着红棉严肃道:“快擦擦眼泪随我来,我有要紧的急事儿要你去做。”
红棉望了一眼绿玉重重点了点头。
虽没有直接的证据,但陆清悦直觉那两个人是北乐王派来的。
那些毒在大燕朝没见过,那就极有可能是外来的毒药了。
陆清悦拿来纸张:“替我磨墨。”
红棉也不敢耽搁,动作利落地磨着墨,陆清悦很快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了她。
“叫人快些去送给风璃。”
红棉收下密信,二话不说,急匆匆地出去了。
她知道,这封密信一定能救绿玉。
但瞧夫人着急的样子,绿玉的情况很危险,所以这信一定要尽快送到风璃手里。
胡承跟着陆清悦回到了这里,这会子守在绿玉面前研究她体内的毒呢。
陆清悦吩咐齐嫣:“你去陆府一趟,不要将绿玉和我的伤的事儿说出去,只说些让爹爹安心的话即可。”
齐嫣:“是,我这就去。”
齐嫣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与此同时,红棉也回来了。
红棉:“我已经叫人加急送去了,就是不知道公主那边能不能及时收到。”
“好,辛苦了。”
一松懈下来,陆清悦就有些站不稳了,红棉担心地扶住她,想要扶她去软榻上休息。
陆清悦摆了摆手:“我去看看绿玉。”
红棉不赞成道:“夫人,你身上也有伤,坐下歇歇吧,绿玉那儿有大家伙看着呢。”
陆清悦摇头:“我没事儿,扶我过去,我要看看她。”
红棉拗不过她,只好小心翼翼扶着她前去。
胡承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毒,他这会儿不断地摩挲着自己的胡子,都快摸秃了。
陆清悦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红棉见她精神实在不是很好,不停地劝了好几回,才把她劝回去。
红棉想要她躺着休息一会儿,陆清悦心里牵挂着绿玉,只坐在软榻上,扶着额头闭目养神。
脸上的伤口被毒药侵蚀得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她不禁颦起眉。
忽然间,温热的指腹按上了她的眉间,她抬起了眼,是燕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