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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秋天转瞬即逝,几场秋雨过后,天气迅速转凉。

朱厚照每天都会处理政务,但在闲暇时刻,他喜欢阅读和书写来放松自己。偶尔还会前往御花园散步,享受片刻宁静。当然,他对广东的事情始终保持关注。

朝廷内部不断有人提出要驱逐皮莱资,而朱厚照对这些题本都采取了留中的方式,没有做出回应。

至于皮莱资请求觐见的问题,朱厚照表现得非常冷静,拒绝接见。

没事还会叫杨一清进宫聊天,他欣赏杨一清的军事才能,但是对于其保守的政治观点更多的是中立,而不是鄙夷的态度。

其实朱厚照目前对于朝野所有大臣的态度正如后世一位伟大的教员说的那样,这是内部矛盾。

再说聊天也不是白聊,而是聊历史,通过对某件历史事件或者人物的态度和看法,基本上也能反映出这个人的内心的观点。

这日朱厚照就照常传杨一清进宫,陪自己聊天。

二人在乾清宫的暖阁里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时,朱厚照总是让刘全忠在外面候着。这样才会更能打开话匣子。

“汉有文景之治,唐有贞观之治、我朝有仁宣之治,卿以为三者有何分别?”朱厚照问道。

对于这种忽然来那么大话题的皇帝,杨一清这些日子已经表现的很习惯了,“皆人君楷模,并无分别。”

朱厚照闻言点点头说道:“朕读史书,对汉文帝遗诏感慨颇深,唐太宗天可汗之称号,内心非常向往,对仁宣知人用人也常有体会。”

杨一清闻言心中对皇帝的说法不免不忿:“仁宗皇帝、宣宗皇帝泉下有知,不知道作何感想。”

朱厚照说道:“如果一个国家的百姓能够吃饱饭,家有存粮,便非常好了。在这个基础上如果能御外侮,灭强敌,那更是锦上添花,朕的志向不算大,满足这两点就好了。”

杨一清看着朱厚照的那一脸心向往之的表情,内心也是有所想法的,这是盛世,不过你前面十六年干嘛去了。

想归想马屁还是要给的:“陛下心有大志,君臣齐心协力,何愁国家不治?史书必定会写‘正德盛世。’”

朱厚照闻言心中骂道:“去求吧。拍个马屁都不会拍,这不就是在讽刺我?不对,讽刺正德,不是我。”

正在君臣打着机锋,刘全忠在外面说道:“万岁爷,广东急奏。”

“拿进来。”朱厚照急切地说道。见刘全忠进来便一把抢过来。打开奏本一看,是张永、张嵿、汪鋐三人的联名奏本。

奉旨督办战船、火铳研审事司礼监太监张永奏,奴婢至广州府,会见了总督张嵿、按察使汪鋐,并见了杨三和戴明。便会同兵部、工部及五军都督府对所造战船及火铳进行研审。

杨三、戴明仿照佛郎机战船的样式进行了制造,刚开始先进行了试验,没有什么问题后,汪按察使将于前些年举兵驱逐佛朗机时缴获的火铳和战船拿了出来进行了比较,发现并无差别。试射了一番,果然威力巨大。比我朝火铳打的远、烈。我朝火铳不能及。两船相比,彼之船远快我船。

奴婢和张总督、汪按察使都认为佛朗机为什么态度那么强硬,士兵为什么那么凶狠,都是因为仗着此铳猛烈的缘故,而且这些火铳压根是中原未见,古兵器未有出其右者,如果用它们来防御敌人,放在城墙上守城也是最为便利的。

假如鞑虏来了,我朝与之平原旷野交战,就用铜铳一百五十斤载以手车毎一车载一铳火药弹子,与提铳都放上去,其前后推车人、引车人、并举铳人毎车用四人,一出须用三百铳就行。如果敌人兵力更多,则增至五百铳布列前阵,鞑虏上阵,就一起发射,瞬息之间一铳可发数弹,其声震天,鞑虏的马必然受惊,弹子击中他们就死,打不中,他们也必然害怕逃跑,敌见我设兵如此,必然引马他向,那么我们就疾速推车向之,敌人左行则车左转,敌右行则车右转,或者先根据地势用车三面等待他们,在临时斟酌,到了夜里则团围作营,白天再次展开如旧。

其要害之地险隘之处,则筑为城堡,用铜铳五百斤者布列城上,敌人到了,便向他们发射,他们绝不可能攻下来,凡在边塞一切要害都筑为此堡坚守,就不怕他们来犯。

守以此铳若放到京师防守城池,则大小三号铳兼用之分布各城,一旦遇有警情,势大则用大铳,势小则用小铳。

奴婢不敢指挥,只建议张总督令汪按察使把他此前缴获的佛朗机铳四管并造手车四辆,放置妥当。

奴婢和兵部、工部、五军都督府都认为这东西好,用在海上,可以御敌于海,放到城上可以防守城池,野战可以歼灭敌军。

所以奴婢建议多为铸造,火铳千管、万管遍用必然无往不济。

奴婢还以为多仿蜈蚣船样式,创造数百艘更换我朝之船,使橹用铳一,按照佛郎机军法训练军士,时间久了就习惯并且熟悉了,奴婢的建议诸位大臣都说很好。所以奴婢写了奏本请万岁爷圣裁。

看完了后,就将奏本交给杨一清,杨一清却不接说道:“臣不应该看。”

朱厚照笑道:“朕不是许卿参谋军务嘛,没事。”

于是杨一清便恭敬地接过奏本,看着看着,内心顿时生了惊涛骇浪。看完了后就还给了皇帝。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卿认为可行否?”朱厚照问道。

“臣还未见过这种火铳,臣不敢断言。”杨一清斟酌了一下说道。

“既然张永、兵部、工部、五军都督府那么多大臣、官军见过想必不会有假。”朱厚照说道。

杨一清沉默片刻道:“是。是臣过于谨慎了。”

“哈哈哈。”朱厚照笑道,“那个久在陕甘使鞑虏不敢侵犯的杨应宁怎么这么胆小、谨慎了?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