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心里一凛,心说这招够狠。
她在军中这些日子,知道萧衍对孟月有多“听话”,对孟月提出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
所以她能否留下,并不取决于萧衍、而是孟月。
“姑娘身子还很虚弱,老奴实在不放心就这么走了啊……”李婆子还想争取下。
孟月眼眶微红,她其实对李婆子很满意,让她离开也是无奈的选择。
她背过身去,一脸冷漠。
李婆子见孟月态度坚决,于是暗戳戳捏了下布袋里的那瓶药,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随即又很巧妙地隐藏好。
她瞥一眼桌子上的粥,孟月还没动过一嘴。
李婆子使劲咬咬牙:“姑娘,您说咋办便咋办吧。那老奴这几日收拾下行李,就回家去了。”
“粥凉了,我去给您烫一烫。”
孟月微微点头。
李婆子赶忙端着粥碗出去了……
等她再回来时,脸上的神情已经舒展了许多,那份粥里已经被加上了合欢散。
李婆子虽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孟月方才得罪了她,那她就必须以牙还牙。
李婆子舔着笑脸,将碗递给孟月:“姑娘,喝吧。”然后直愣愣地盯着她瞧。
孟月轻抿一小口,她被李婆子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将碗放了下来。
“李婶一直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李婆子见状赶紧背过身去,假装抹眼泪:
“哦,老奴很快要走了,实在舍不得姑娘,所以想多看几眼,将您记在心里。”
“您要是觉得不自在,那老奴不看就是了。不过这粥您可一定要喝完,老奴亲自熬的……”
孟月微微点头,很快就喝了个精光。
李婆子这才放下心来,只需要静静等待两个时辰,孟月身上的药效就会发作。
*
萧衍穿着铠甲,正在练兵场上紧锣密鼓地训练部下。
再过几日,他们和孟奕麾下的将士会有一场死战,此时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十环!”
“十环!”
“还是十环!”
“定远大将军威武!”
萧衍虽然心烦意乱,但射出去的箭各个正中靶心,一看功夫就十分不凡。
他连射二十箭后,有气无力地坐在一旁。
郑坚笑呵呵地跑过来:
“殿下,无需担忧,咱们飞虎营的将士各个都是精锐,几日后必定将孟老匹夫手下的将士打得屁滚尿流。”
郑坚以为萧衍在忧心战事,所以赶紧跑过来安慰。
萧衍冷哼一声:“我何时担心过这些!”
“孟奕麾下的将士看似强悍,但实际上了战场后,打法就那么区区几种。”
“别人不清楚,但本王早就将他们的常用战术研究得一清二楚,并设计出了这套独特的训练方法。”
“对付他们,小菜一碟。”
郑坚皱皱眉:“那将军为何看起来如此忧虑?要不是为了战事,难道是为了孟……”
萧衍轻轻点头。
“瞒不了几天了。到时战事一起,她一定会知道父兄全在营中,到时还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郑坚握紧拳头:“要不属下将她弄走算了,省得您整日担惊受怕。”
萧衍点头又摇头。
半晌后起身:“我去看看她。”
*
不知李婆子放药时是不是怒气太盛,竟然足足倒了半瓶进去。
孟月喝下粥不久后便感觉浑身发烫、松软无力,整个人昏昏沉沉。
她以为自己着了凉,于是硬撑着服下了几粒清热丸药,不过没什么效果,还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李婆子蹲在帐外等着,终于熬够两个时辰,她起身笑眯眯走了进去。
“孟姑娘……孟姑娘……”
根据柔嘉的计划,等孟月药效发作时,让李婆子将她带到军帐后的一条枯河旁。
柔嘉花钱雇了个附近寨子里的光棍汉,早早等在了那里,就等孟月过去了。
若根据柔嘉交代的剂量服下去,孟月此时应该感到浑身燥热,见个男人就想扑上去。
李婆子进军帐后立即傻了眼。
孟月不知何时早已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时不时从床榻上传来。
李婆子这才大呼不妙。
“哎,如何了?”柔嘉耐不住性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过来。
李婆子瞥一眼还在熟睡的孟月,朝她挑挑眉:“你这药不行,她睡着了。”
柔嘉一看孟月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完全打乱,她脸色一紧立即发火,朝着李婆子低声质问道:
“你是故意的吧?!”
“既然你把事情搞砸了,那赶快把我的金银锭子和首饰统统还我!”
柔嘉朝李婆子伸出手。
李婆子当然不肯,她知道柔嘉不被王爷所喜,索性根本就不怕她。
她抱着胳膊耍起了无赖:“侧妃娘娘,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什么时候欠你金银和首饰了?”
柔嘉脑门一懵,她没想到李婆子竟敢在她面前不认账。
于是低声威胁道:
“本侧妃吩咐你办的事没办妥,不找你麻烦也就罢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只要你把财物乖乖还我,那这件事我们就当作没发生过,各自烂在肚子里,以后谁也不再提起,如何?”
李婆子白她一眼:
“侧妃娘娘, 本来就无事发生啊。您说什么我这个老婆子听不懂。”
“没什么事您就先回吧,我还要好好服侍孟姑娘呢。”
柔嘉刚想发飙,便见萧衍从不远处走来。
她灵机一动,故意开口大喊:
“李大娘,你家里缺钱可以跟我们提啊,王爷如此心善的人不会不管你的……”
“你日夜服侍阿月嫂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不管你的呀。”
“可你为什么偏偏做了贼,去偷我那些少得可怜的金银财物……”
李婆子两眼微瞪,瞬间慌了神,她没想到侧妃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地污蔑她。
她偷偷瞥向一侧,萧衍已经停下脚步,正神情冷肃地望着她们。
那眼神仿佛能杀死人。
柔嘉见萧衍已然站在旁边,于是眨巴下眼,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
“这些也就罢了,你要拿便拿。可你为何连我贴身的首饰也要偷……那可都是姨母送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