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不知昏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时眼前已是一片锃亮,原来是蒙眼睛的黑布被取下来了。
口中塞得满满当当的破布也被拿掉了。
她觉得口渴难耐,于是伸手扯了扯身前一位壮汉的衣裳,语气虚弱道:
“这位大哥……能不能给点水喝。”
“咣当!”转眼一个破水壶扔了过来,轱辘辘滚到她面前。
“快喝,小心别呛死。”
孟月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位被称作“大哥”的粗壮大汉扔过来的。
她微微抬眼,只见他翘着二郎腿靠在一把破木椅上,嘴里啃一只冒热气的羊腿。
孟月的双腿被牢牢绑着,坐在一个空旷干净的院子里,里面的山匪劈柴的劈柴、杀鸡的杀鸡、洗菜的洗菜……看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小弟跑过来,呲着牙笑嘻嘻:
“大哥,你还别说,将她放院子里真好使,兄弟们打眼就能瞧见美人,干活的时候一点也不累。”
大汉懒洋洋斥道:“滚!”
孟月满眼惶恐,一心只想逃离这里,她背靠石头,使劲摩擦手腕上绑着的麻绳,试图将它磨断。
大汉不经意瞥她一眼,淡淡嘲讽道:
“别白费力气了。”
“老子劝你认命。”
“之前不听话的娘们,下场都是扔进黑风寨的狼圈里喂狼,你最好掂量下。”
孟月又气又急:“呸!匪贼!不得好死!”
大汉有些急眼,拎起身旁一把菜刀便扔了出去,刀刃直接戳在不远处木头上。
“信不信老子睡了你,再将你扔去喂狼,就当你从来都没来过?”
“反正大当家的也不知道。”
孟月见大汉一改方才憨憨的样子,而是换上一副凶狠的表情,立马吓得瑟瑟发抖。
她以前就听闻,山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脾气暴躁,各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
此时被大汉一吓唬,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这些手下尚且如此暴戾,那他们的大当家究竟要凶残成什么样?
孟月只是稍微想象下,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大汉见她面色发白,于是继续恐吓:
“老子告诉你,这整个山头都是我们黑风寨的地盘,你最好老实点,别想着逃。哼,你就算逃了也活不了,漫山遍野都是毒虫毒草,一不小心就死翘翘。”
“我们这虽说简陋了些,但你也就是个奴婢,不算委屈你。哼,等我们大当家的回来再收拾你!”
他起身打了个饱嗝,然后对着手下一通训斥,让他们不要偷懒。
很快孟月便被拖到一间昏暗的屋子里,没过一会进来一个老妇。
她穿着荆钗布裙、端着一盘饭食。
孟月扫了眼,里面是一碟发霉的咸菜和一张干巴薄饼。
老妇面无表情,将食盘往孟月身旁一摔,冷冷道:“吃吧。”
孟月皱皱眉:
“大娘,我看见他们方才又是杀猪又是杀鸡的,为什么就只给我吃这些,而且还是坏掉的……”
老妇听后脸色一变,满是横肉的老脸对着孟月越发扭曲:
“你说啥?!小贱人,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听说你是二当家给大当家带回来的压寨夫人?哼,我老婆子实话告诉你,大当家的不喜欢女人……以前那些带回来的女子他一个都不喜欢,换你也一样!”
“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对我吆五喝六。别说你还不是我们夫人,就算大当家真娶了你又如何,老婆子在这寨子几十年,谁见了我不是客客气气的,就连大当家的都敬我几分。”
孟月这才知道原来绑她的那个大汉是二当家。
老妇一脸怨气,在孟月身旁自言自语的嘀咕:“哼,我女儿那么贤惠漂亮,大当家的连看都不看一眼,整日在外面搜罗这些野鸡野草。”
“阿呸,我女儿享不了的福气,别人也别想。”
孟月顿时明白许多,看来老妇一直张罗将女儿嫁给大当家的,但一直没能如愿。
她不气不恼,深吸口气:“大娘,我被绑到这来很不情愿,你能帮我逃出去吗?”
老妇瞪眼咧嘴:“哎哟,我可不敢,要是二当家发现就完蛋了。”
孟月眼眶一红,紧接着挤出几滴眼泪:
“大娘,我早年守寡,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孩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老妇挑眉,心里稍微有些触动:“真的?”
她自己也是年纪轻轻就守寡,一个人将女儿辛苦拉扯大,所以听孟月这样说,不由有些心软。
孟月见有效果,索性抽泣起来。
“大娘,你帮我稍微松松绳子,我自己逃出去,绝对不会连累你……我儿子还小,一个人肯定活不了……”
老妇想了会儿,然后叹口气:“行吧……反正你走了正好给我女儿让道。”
她上前轻轻解开孟月的绳子,然后赶紧跑出去将自己撇干净。
孟月估摸着老妇已经走远,于是轻轻挣开绳子,趁众人喝酒吃肉时,偷偷溜出了寨子……
但她出去后便傻了眼。
这寨子建在山顶上,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而且让人根本辨不清方向。
孟月来时眼睛蒙了布条,根本不知道如何来的,所以现在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走出去。
她尝试了几条小道,每条不是杂草丛生,就是覆盖着松软的砂石,稍微脚滑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孟月欲哭无泪。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
她蹲在路边满脸无助。
“大哥,她在那……”
孟月闻声打了个寒颤,原来是山寨的人寻了过来,她正要起身逃走,却被二当家一把箍住。
他虽然胖,却很灵活。
三两下就将孟月重新捆起来。
二当家的一脸嘲讽:“逃啊,你怎么不逃啊?是不想逃吗?”
“我这黑风寨当年可是找大师专门设计的,外人想轻易从这里走出去绝无可能。”
他笑得特别嘚瑟,随即高喊:“带走!”
于是孟月又被扛了回去。
出来寻她的人大概有十来个,一伙人浩浩荡荡边唱歌边回了寨子。
孟月心里烦躁不安,甚至做好了寻死的打算。
众人刚进寨子,便有小弟急吼吼赶来汇报:
“二当家,大当家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