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止依旧是那般清秀的模样,只是他的咳嗽貌似更严重了些。
他冲孟月温暖地笑着,柔声道:“阿月,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孤欠你一个盛大的生日宴。”
萧衍攻城前一日,萧止还在用心和礼部商量今年要如何给她办个特别的二十岁生辰。
萧止畅想着到时候大宴群臣后,他便带皇后登上皇城最高处揽月台,在这里接受万民的朝拜,为孟月放一场绚烂无比的烟花。
孟月见到久违的萧止,泪水瞬间模糊双眼,她上前轻柔地抚摸萧止的脸,难过的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
此时萧衍正以一种很好笑的姿势俯趴在孟月上方,而孟月正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看起来特别依赖他。
他突然特别感动,孟月还是爱他的,孟月果然还是爱他的,人只有下意识的反应才最真实,所以孟月此刻抱住他绝对出自真心。
萧衍腾出右手猛捶自己几下,他怪自己之前为何一直那样对待孟月,为何一定要用折磨她的方式来重新引起她的关注,真的好幼稚,也很残忍。
如果早知道孟月心里对自己还是如此依恋,萧衍一定从最开始便将她宠到骨子里。
孟月松开搂紧萧止脖子的手,极尽温柔地望着他,那眼神像白月光一样清澈,让对面的人不由地心里一漾。
她用手轻轻摸摸他的脸,声音颤抖道:
“阿止……阿月好想你,以前是阿月眼瞎心盲,竟没识出你的好。哎,带阿月一起走吧……”
突然,孟月看到萧止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然后狠狠将她推开,她猛地清醒,正对上萧衍冷若寒霜的脸。
其实方才那下,是萧衍推的。
萧衍敛起所有的温柔,眼若寒芒,一双锐目紧攫住她,嘴角含着冷然的笑意:
“贱人,我真是见了鬼才会相信你能回心转意。”
孟月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认错了人,她叹了口气,像一只可怜的野猫般瑟缩在床上。
她眸光微敛,淡淡道:“王爷,事到如今,你应知道……你我已无可能了。”
“何必勉强呢?”
萧衍面容有些憔悴,眼眶微微凹陷,他已在孟月身边守了整整两个时辰,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
紧张、担忧以及崩溃,恨不能时时都要将他撕碎。
此时见孟月如此绝情,萧衍眼睛一眯,寒意瞬间覆上,他俯身肆意吻她的双唇,用舌尖粗暴舔去她唇瓣的鲜血,从牙缝间冷冷挤出几个字:
“本王偏要勉强。”
萧衍就是如此偏执,在这世上,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将一个人留在身边可太容易了,就算绑,萧衍也要一辈子将孟月绑在身边。
只要在身边,就够。
萧衍疲惫地瞥了眼孟月,余光寒冷如冰:“你好好养着,本王有空再来看你。”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
孟月抱膝瘫坐,眼里噙满泪水,方才萧衍落寞的眼神让她有些心疼。
她本该对萧衍恨之入骨,他不仅杀夫挟子、而且还将自己囚在王府里百般欺凌。
但这一切只是因为当年孟家单方面撕毁与他的婚约,转而将她嫁给萧止吧。
孟月有些迷茫,她不懂萧衍究竟只是为了求而不得而疯魔,还是真的恨极她而肆意报复呢?
如果时间重来,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如今的萧衍让她打心底里害怕。孟月甚至搞不清楚三年前的萧衍和现在的萧衍,哪个才是他原本的样子,而哪个又是他极力伪装出来的。
孟月高烧未退,整个人头昏脑胀呼吸困难,好在这次萧衍还算有点良心,他并未撤走房内的炭火、甚至还吩咐私厨给她多卧几个鸡蛋。
萧衍心烦意乱,决定出去找齐渊吃夜酒,齐渊将他带到京城最繁华的酒楼,云林阁。
这酒楼位于京城最热闹的长平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酒楼内更是花红柳绿、一派熙攘,舞女们挥动着水袖在宾客面前盈盈起舞,到处都是起哄声和咽口水的声音。
萧衍皱紧眉头,一脸不满:“本王只想清静,你将本王带到什么腌臢地方来了。”
齐渊嘻嘻一笑:“我说萧大摄政王,你在边境待久了,都不知自个已经变成土包子了吧。”
“京中稍微有点身份之人,谁不常在这些繁华场所流连,也就是你……空有尊贵无双的地位,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怎么人家妙龄女子露肩袒背跳个舞你就受不了、看不下去了?”
“那你将孟月囚在府中百般折磨……”
齐渊突然敛起笑容,将最后这句话生生咽了下去,好在众人突然鼓掌喝彩,萧衍应该并未听见。
萧衍黑脸:“齐渊你什么意思,竟然骂我土包子?你自己刚从战场回来才几年,适应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倒是挺快嘛,这么快便忘了当初在渭水旁的盟誓了?”
他越说越气,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本王驻守边境多年,与将士们茹毛饮血、出生入死,在生死之间数次徘徊,还要不断忍受萧止那个狗东西随意克扣军饷和粮草,以及将我麾下将士的性命视如草芥!你们倒好……心安理得享受我们拼了性命才换来的安逸,凭什么?!”
齐渊定定神,故作轻松地笑道:“既然到了京都,那自然享受为重,像我这种身无重担的纨绔子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消遣方式。”
“要不,摄政王给小的一个紧要的差事做做?”
萧衍并未搭理齐渊的话茬,而是继续咬牙切齿道:
“萧止那个杂种,没钱补给将士,却有钱每年在宫中举办奢靡无度的良辰宴!其余花在修建行宫、别院、水榭花园上面的银两更是数不胜数。听说他专门为孟月建了一座避暑山庄,另外每年光是送给她的头面首饰,便足足价值十万两黄金吧……”
“这对祸国殃民的贱人,统统都该死!”萧衍拳心紧攥、青筋暴起。
齐渊唇角微勾,眼神中透着三分冷漠、七分不甘:
“萧衍,你对孟月误解太深了,她从来都不是贪图享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