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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姝静循声望去,只见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睛直直地和她的目光对上,再然后便是一张嫩生生的小脸闯入眼帘。

江姝静心下讶然,但对这张脸却并不陌生。

那日,她领着徐燕宜和金菱春两人来此的时候,在门外听到的那一番“狂悖之言”便是出自这个小姑娘之口。

因着她出格的话语与她过分稚嫩的声音实在太过反差,江姝静还特意向谢文韵询问过她的名字——黄雪玲。

一个清雅淡致的名字,让江姝静留了几分印象。

也因着这几分印象,江姝静的眸光在她的面上微微轮过,稍作犹豫后还是点了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定在前庭的大桃树下,江姝静微笑着问道:

“你有什么问题?”

“小女子名叫黄雪玲,见过姑姑。”

黄雪玲没有急着发问,而是先冲着江姝静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又不卑不亢的自报家门。

江姝静是知道她的,但她此刻仍旧装作不认识她的模样,微微点头:

“雪玲,是个好听的名字。”

“多谢姑姑夸赞。”

黄雪玲此刻在江姝静面前倒是丝毫不见那日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的影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恪守礼仪,即便是让宫里最爱揪人错处的老嬷嬷来,恐怕也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来。

“雪玲冒昧,想请教一下姑姑,若是此次我不能中选,能否向姑姑求一份恩典,在姑姑身边伺候,做一个侍女?”

在江姝静的目光示意下,黄雪玲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江姝静讶然地挑眉:

“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就先言败吗?”

纵然是在自己面前装得乖巧,可她应当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

黄雪玲也有些赧然,揪着衣角的毛边,轻声道: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

面对江姝静面上的疑惑,黄雪玲缓缓解释道:

“姑姑有所不知,我的文章总是被五位夫子批评不符合科考场上的标准......纵然我已经尽力弥补,可还是担心......”

江姝静在心里头点了点头。

她虽还没有看过黄雪玲的文章,或许看了也未必有资格评判优劣,但以她那日的言行来说,被谢文韵等人否定也是合乎常理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江姝静的面上却不露分毫:

“你知道你们,或者说是我们,在做什么样的事情吗?”

并没有等到黄雪玲回答,江姝静又继续说了下去:

“是前所未有之大事,是顶着全天下都在质疑都在阻碍都不看好的事,想要做成这样的事,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是不成的。

主家虽然没有指望你们能冲锋陷阵,但也会希望你们这般畏首畏尾,早找后路。”

“你们能背井离乡来到此处,要么是遇到了没法得过且过的难处,要么是心中有异于常人的志向。无论是哪一种,我相信你不会是这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之人。”

江姝静盯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定声道:

“不过是一篇文章,一场小考,比起这世间绝大多数的风雨而言,它实在算不上什么。不要为了这个,丢失了你的锐气。”

黄雪玲原本白皙的脸庞上瞬时爬满了红晕,抿着唇有些羞愧。

就在江姝静以为她不过是一时心生胆怯,自己劝慰一番也就好了的时候,黄雪玲又开口了:

“那姑姑,此次没能入选的人,会怎么样?”

江姝静的眉毛深深地拧了起来,她没有想到黄雪玲是这样钻牛角尖的性子。

她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以黄雪玲刚刚表现出的有礼有节,不应当再有这样的追问。

难道,她另有目的?

一瞬间,江姝静在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和猜测。

可那些想法在看到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子时,又都烟消云散了。

那双眼睛,太过黑沉,也太过纯粹。

是很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的模样,不掺杂半点阴谋诡计的气息。

江姝静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勾出一个平和淡然的笑容:

“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

缓步离开。

夜晚的公主府。

谢文韵、徐燕宜、金菱春、谢家兄长和吴溪霄一同挤在江姝静的院子里,她们面前的桌子上堆叠着今日姑娘们所作的文章。

谢徐和金三人已经忙活了一个下午,她们负责比照着谢文韵登记的姑娘们抓到的题目对文章进行粗粗地筛选。

先从两百一十八篇文章中筛选出一百二十篇,再由谢家兄长和吴溪霄两人分别阅读,挑选出七十篇文章。

两份名单相互补充,两人再共同商讨,最后确定这七十八个名额该花落谁家。

谢家兄长是状元出身,吴晓霄虽然只是本次登科的探花郎,却也是陛下金口玉言的状元之才,由他们二人做最后决定是最合适的。

谢徐和金三人师承名儒,文采斐然,虽然没有科考场上的经验,做简单的初筛却也是刚刚好。

唯有江姝静,在写诗做文章上面是才华平平,兴趣也不大,只能勉勉强强在一旁端个茶倒个水,偶尔也做一做监督校正的活。

几个人一直忙到晨曦露白,在谢家兄长和吴溪霄快要争论得翻白眼的边缘,江姝静拿到了一份七十八人的名单。

江姝静略翻了翻,就发现上面果然没有黄雪玲的名字。

她微微一笑:

“黄雪玲说自己恐怕不能中选,倒是还真没中选。早知道,我就答应她的请求了。”

一抬眸,却正好看见谢文韵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姝静微微皱眉,目光一转,继而问道:

“她写的文章在何处?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差,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

谢家兄长显然对这个姑娘也是很有印象,手一伸便从一叠卷纸中抽出来了黄雪玲的那一份。

见此,江姝静不由得挑了挑眉。

一边接过,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你们谁看了她的文章,到底差在了何处?”

谢文韵动了动嘴,眉眼间盈满了不忍之色,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反倒是谢家兄长和吴溪霄直抒胸臆:

“这个黄雪玲我倒很有印象,腹有诗书,文采不俗。只是言辞太过锋利,我们几经劝说却仍旧不能有大的改善,她写得文章虽有刚骨,却绝对不会讨朝堂上那些老古板的喜欢。”

而偏偏那些老古板们都是历年内帘官的人选,以礼部侍郎郭立谨小慎微的行事作风,怕是会延用这些老古板们。

那黄雪玲的文章,就不够出彩了。

江姝静不由得低首,细细读起黄雪玲的文章。

果然如谢吴二人所说的那样,笔舌如刀,一勾一画都像是要生出长枪剑戟的模样,可以从纸中钻起来去大战三百个回合!

一字一句,却是合了她的心意。

江姝静意识到自己心中生出对黄雪玲的欣赏时,不由得觉得有些无奈的好笑。

她抬起眸子,问道:

“他们是这个意思,你们呢?”

话问的是谢徐和金,可江姝静的目光却落在了谢文韵的身上。

不仅是她,徐燕宜和金菱春也同样看向了谢文韵。

若说这屋内的几人谁最欣赏黄雪玲,那非谢文韵莫属。

若不是谢文韵总是在其余人面前提起,谢家兄长和吴溪霄还未必能对黄雪玲有这么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