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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秉文到底是病人,大哭了一场,没等到宁维舟继续往下说,就昏睡过去。

“你别难过。”回泉阳阁的路上,顾非晚和宁维舟携手并肩,

“我只是想,不管谁都有私心,只是这私心一旦酿成大错,赔上的却是别人的性命!”

宁维舟说道,话音在夜间显得更加幽远飘渺。

“外祖将我带走,确实是心疼我没了母亲,怕被镇国公府那群人欺负了,但也是因为两个舅舅无意商贾,他后继无人,我是男子,能继承他的衣钵。”

“可惜,我太小了,盛晏华又太能干,外祖犹豫不定,他毕竟姓盛,而我终究是姓宁!”

“当然,就算盛家没有内讧,京城那边也不会罢手,这场灾祸说起来,也是因为我!”

“你别揽在自己身上,明明是他们包藏祸心,与你何干?”顾非晚说完安慰话,顿了一下,又说道:

“我在京城的人应该已经动起来了,很快就能查出当年的真相,到时候让他们加倍偿还!”

宁维舟手一紧:“好,有娘子替我出气,我只管等着看他们的下场!”

快靠近泉阳阁的时候,就见青霜站在院门口挥手:

“姑娘,阿狸捎了信来!”

“哦?阿狸还会写信了?”顾非晚翘起唇角,接了信展开看完,捂着嘴笑个不停。

宁维舟莫名心情就好了起来:“拿来我看看,都写的什么?”

信纸是上好的花笺,京城好些名门闺秀都喜欢用这样的纸。

只是一张花笺上,重重的画了七八个字,每个字都硕大无比,且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看得出来,写信的人初习写字,写信时情绪愤怒!

这是一封告状的信!

厚厚一叠,好在每张纸上字都不多,看起来也快,不消片刻,宁维舟就看完了,忍俊不住道:“这丫头,嘴是真毒!”

“二哥不听她的话,不许她打那些女子,照着阿狸的性子,她哪里能不生气?”顾非晚笑道,

原来是顾十安身边蝴蝶太多,照着阿狸的想法,自然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揍一双,折掉几副翅膀,就不会再有蝴蝶敢来了!

特别是有些蝴蝶,对着顾十安的时候,柔弱不能自理,但一转眼对着阿狸时,各种恶毒话语都说得出来,

阿狸骂人从来不是强项,论理论不过,自然就想展示一下拳脚功夫,

可是顾十安拦着不让,说那些女子哪里能经得住阿狸一拳?

到时候惹上人命官司,阿狸岂不是要吃亏?

可阿狸脑子轴得很,非得说顾十安好心当作驴肝肺!

两人吵了一架,阿狸吵输了!

于是写了这封信来告状,直言说下次顾十安再与她吵架,她就用灵蛇毒死他!

“难得二哥那样的脾气,还会同阿狸吵起来!”顾非晚乐不可支,

顾十安是出了名的狡猾,顾非晚从没有见他与人吵架,有人惹他不高兴了,总有手段让人吃个哑巴亏!

“二哥总说,与人费唾沫星子吵架,才是最蠢的!看阿狸气成这样,想来两人已经吵了不止一次了!等见了他,我总要笑话他一下!”

“你别幸灾乐祸,到时候看阿狸抓狂,我可按不住!”宁维舟嘴上这么说,可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我给她回封信,好好安抚一下!”顾非晚铺好纸,提起笔写了一通,写完将信纸放进信封时,突然又朝青霖吩咐:

“让安然也写一封信给阿狸,她是阿狸的习字老师,得好好与这位学生说说,生气的时候练练字,就没那么生气了!”

两封信很快写好,放在一处,就等着明日送出去。

“母亲,这几日我想出去转转,看看铺子,外祖说,江南是盛家的祖地,不能忘本的。”安然提了一个小要求,

顾非晚想了想,答应下来:“记得多带两个人,把朱嬷嬷也带上。”

“明日我还要出去,正好和安然同行,到时候我办完事再去接了她一起回家。”宁维舟见顾非晚有些担心,马上给了主意。

第二天,顾非晚刚吃完早膳,在书房看账本的时候,就听下人通传,说陈家姑爷一家来访!

顾非晚有些诧异,陈伯昌不是昨日刚来过么?

陵县虽然离芜州不远,但一个晚上打个来回,还是很赶了,

再说,有什么要紧事,非得赶夜路?

“有说什么事吗?”顾非晚放下账本问道。

下人回道:“倒没说,只说带着女眷来给夫人和老爷子请安!”

顾非晚皱了皱眉头,这陈伯昌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照顾非晚的性子,这样遮着心思的拜访,不见也罢,

但想到昨日盛秉文的态度,她站起身:“将人请到前厅。”

下人应声退下,青霜冷哼一声:“别是见盛家又住上了大宅子,来打秋风的吧?”

顾非晚一琢磨,难道是见他们回来了,怕秋月醉的引子被盛秉文传给宁维舟,这才着急着连日找借口上门?

说实话,顾非晚是没将秋月醉的引子放在心上,

与顾家而言,这样的方子想要,就会有很多!

“去见见就知道了!”顾非晚揉了揉腰,来了江南是一天都没有歇过!

等顾非晚到前厅,才发现厅堂内站了满满当当的人,

陈伯昌是昨日见过的,此时正笑容可掬的望着顾非晚:

“打扰弟妹了,我回家一说弟妹的风采,贱内和孩子就吵着要来见见京城的贵女,以后也好比过陵县的那些小家碧玉!”

“快,不是说要见见弟妹的么?怎么到了跟前却畏畏缩缩?不像样!”陈伯昌一通教训,从人堆里扯出一个妇人:

“这是你姐姐,澄儿走后,后宅无人打理,我就娶了她进门!”

妇人小模小样,小小的脸,小小的腰,个子不高,一望之下,如随风杨柳,

但凡外面的风刮大点,都能将她吹上天!

只见她低眉顺眼的迈了半步,朝顾非晚一礼:“陈刘氏见过弟妹!”

声音轻轻柔柔,莫名还带了一丝委屈!

顾非晚不明所以,这委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