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灵青虞的呼喊,周秋强行揪着黑蛇走了过来,瞧见祁寒也来了,便礼貌打招呼:“祁公子?”
祁寒微微颔首,手中出现了一枚银连环。
黑蛇一看,脸色便沉了下来:“子母锁。”
“未怀孕的母亲以心头血滴入,从而认主,孕育胎儿后,子锁会自动出现在胎儿灵魂深处。”
“有形锁链和无形脐带,双重相连,可以锁住双方部分神魂。”
毫无疑问,这是罗教用来控制人的邪恶手段。
如何控制一名修行者?
蛊、毒、咒之外,还有母。
黑蛇望向祁寒的眼神,立刻不对了。
“此乃荧惑一脉的中阶道具,所需材料颇为珍贵,炼制手法要求也极高。”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么恶毒的道具,帝国这边设置了一定程度的保护令。
荧惑一脉的修行者,只有推门后,才能查到炼制步骤和配方,
因为那时的他们,已经犯不着拿这个卖钱了。
若是让低阶荧惑一脉的修行者都学会炼制这个,谁知道他们能整出什么活来。
罗教那边,禁忌稍微少点。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玉阙境以下的修行者,会炼制子母锁的,就只能是罗教的教徒。
但黑蛇关注的重点在于:“你缺少相应道具,如此修为,却能在秘境之中,以随手可见的草木金石替代——”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祁寒平静解释:“我曾杀过被种下子母锁的罗教徒。”
然后顺便分析了一下他们身上的所有道具。
灵青虞知道,这句话隐藏的逻辑是——祁寒是太白一脉的修行者。
太白是“道路”,是“洞开”,是“启示”,也是“拆解”。
将一切繁复之物,拆解成最原始的本质。
既然祁寒并没有向灵青虞隐瞒这一点,灵青虞自然也不会拆他的台,便道:“你看他的言行举止,难道不是标准的辰星?”
辰星+荧惑的组合,确实也能解释这样的天纵奇才。
或者说,正因为黑蛇自己也是御兽方面的天才,所以他才更加不会怀疑。
总有些人轻易就能做到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玉阙境或许还有神明厚爱、王族后裔等加成,稍微混杂一丁点水份。
白泽境却实打实只靠实力说话,每一个都是毋庸置疑的天之骄子。
所以,黑蛇深深看了祁寒一眼,才道:“我该提前恭喜帝国,漫长的历史中,又要多出一位白泽境,乃至薤露境吗?”
哪怕对罗教没什么认同度,黑蛇也要说一句,若是这位“祁公子”加入了监察司,罗教至少一百年都没好日子过。
辰星+荧惑,不一定是最强的配置。
但一定是最让罗教头疼的配置。
没有之一。
其他道路,可能还讲究个临场发挥。
这两条道路叠加,稳定到令人心惊。
鉴于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可能就要涉及帝国和罗教多年恩怨纠葛,周秋打了个圆场:“祁公子既是正派人士,自然不会使用那等恶毒手段,不知这子母锁——”
祁寒平静回答:“根据原版稍加改良。”
黑蛇冷笑:“改良在何处?”
祁寒给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答案:“藏于神魂内里,难以被窥探。”
……
祁婉和周秋都用肢体语言表达了“你在逗我”?
你不是正道吗?
不是很大概率要加入监察司吗?
你这一改,岂不是让罗教凶徒更容易作恶,更难被发现吗?
你到底站哪边的?
祁寒淡然望着黑蛇:“阁下未进药铺,对外间之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从而忽略了一处细节。”
“药铺之中的老者,究竟是谁呢?”
以黑蛇的性格,当然觉得自己亲妈之外的人,都是不值得重视的垃圾,不值得分精神去关注。
某位特立独行,天知道能做出什么的猫科动物例外。
正因为如此,对于外间的三位“普通人”,黑蛇稍微感知一下,确定他们没威胁,也就罢了。
如今听得祁寒此言,黑蛇眉头紧锁,周秋则有些讶异:“赵老——有何特殊身份?”
黑蛇瞳孔骤缩。
他们这些修行者,都有好几个马甲,方便在太虚漫步,或者探索梦境的时候,和别人打交道。
“赵”就是他最常用的姓氏。
和双亲无关。
仅仅是因为,他强行从蛇腹之中出来后,在冰冷的蛇窟,累累的骸骨之中,找到了不少陈旧的金银珠宝。
以及半块身份牌,写着一个“赵”字。
根据黑蛇的推测,应当是某次西秦宫变时,涉及到的家族派人护送核心子嗣,以及部分家族财富离开,结果被追兵追赶,跌入蛇窟。
他刚好就拿了这个身份,在很多场合,都以“赵家后人”自居。
赵老……
又一直跟着周秋,寸步不离。
再回想自己在第二关时候,听见对方乐呵呵的话语。
黑蛇虽然极不想承认,但他心中明白,那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更加年老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竟被分配到实力更差的座铺车厢。
这一瞬,黑蛇就已明白,他果然还是输了。
输给了西秦王。
同时,他也听懂了灵青虞的意思,破天荒错愕起来:“你身为东夏王族——”
居然拆西秦王的台?
灵青虞却没当回事:“一个为了勾陈一脉的秘密,放纵手下凌虐弱女子数十年的王,在王位上多待一天,对西秦百姓来说,就更多一分煎熬。”
这样的王,只想着如何镇压反抗,如何坐稳自己的位置,根本不把其他人的命当一回事。
在灵青虞看来,这种货色根本不配当王,自然也不会和他“同气连枝”。
“但让西境沦陷,肯定也不行。”
“所以,我有个想法——”灵青虞打了个响指,“你把耀光主卖了,让他死在白帝之剑下,保住西境,我就助你躲过白帝之剑的第一击。”
“然后,你趁西秦王虚弱的时候,趁机把他杀了如何?”
黑蛇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瞧见灵青虞诚恳的目光,又见祁寒一副“这很正常”的样子,再想想叶弦这位北燕王嗣很大概率干嘛去了。
黑蛇心中就剩一个念头——难怪罗教玩不过帝国。
论疯,那些神神叨叨,散发癫狂的罗教徒,哪怕是使者、法主,又岂有帝国这些王族十分之一?
“你就不怕西秦王一死,西境沦陷?”
“不会呀!”灵青虞随口道,“按照你和西秦王之间的深仇大恨,你杀了西秦王,你自己就是新王,西境怎么会沦陷呢?”
黑蛇冷笑:“我对王位可没兴趣。”
灵青虞并不在意这种小细节,闻言就很大度地说:“没事,只要你杀了西秦王,西秦的世子、郡主,自然会来杀你,好获得大义名分,让他们上位。”
“你死了也行,西境还是能延续。”
黑蛇:“……”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怎么听着就这么奇怪呢?
祁寒忽然开口:“子母锁可锁住母子双方神魂。”
黑蛇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周小姐的部分神魂,若与如此特殊的仪式绑定,死也未必能安息。”
祁寒不疾不徐,陈述事实。
“纵不当新王,也可以此为筹码,寻找、并释放周小姐被禁锢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