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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道惜春去拜会妙玉,先拜了观世音菩萨,再认了妙玉做师父。两人谈书论画,不觉天黑。连那佛学上的正事,都没来得及细论,就有入画在外传话,说史大姑娘派了翠缕来要赶着回去,找四姑娘要鞋样子。

惜春辞别了师父妙玉,和入画回了暖香坞。那翠缕赶着要回去,原来是湘云定了亲要收拾起来的缘故。

那惜春边给湘云画鞋样子,就说起了探春宝哥哥起社的事。这翠缕本是贾母身边的,因湘云年弱,贾母就让翠缕跟了湘云照应着。这会子湘云要出嫁,自然是要随了去的。那翠缕本在贾母那边预备湘云出嫁的一应物品。还觉舍不得贾母,只怕随了湘云一出嫁,就不能经常来了。那贾母为了不让翠缕在身边伤心,这才让她去找惜春要鞋样子,不过是哄翠缕开心,哪里真要她去做什么新鞋了。

这翠缕也乐得不走,赖在这贾府和大观园里多待几天,只怕这鞋样子,于惜春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哪想到惜春随口的一句话,那翠缕回去,让湘云又看到了再来一会大观园留下来暂不回去的指望了。

这时刻翠缕在一旁陪着四妹妹惜春画鞋样子,只听那惜春说道:

“这鞋样子也罢了,没得糟蹋了我的笔墨,往日也是有的,也不见她史大姑娘做一双出来。”

原来这湘云在这年夏天,就和那神武将军冯唐的儿子冯紫英订了婚了。这会子只怕是无聊,真的会做起来。所以贾母一说,翠缕就来找惜春。没想到惜春去了栊翠庵,半天不见回来,翠缕这才到了栊翠庵,让入画去传话:

“四姑娘放心,这回定做了来分给大家就是了。”

只听惜春笑着回道:

“也不敢劳动她史大姑娘的一双巧手,只别忘了经常回来看看大家就是了。”

这话一出口,两人竟都是呆着了。各自在心里就想起了那句“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的话。惜春回过神来,眼见不好了,就赶忙岔开话题对翠缕说道:

“昨儿个三姐和宝哥哥起社,怎么就把史大姑娘给忘了,这会子我也才想起来,竟是恨她没有来。”

那湘云在家里犹自伤叹,待听了翠缕回来说了这话,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待问清楚了,就埋怨起来: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也算好的,怎么这事就能把我给忘了。看我怎么说他去。”

那宝玉这边,这时也听了袭人说起打发人去给待要出嫁的史大姑娘送东西。那宝玉这时就捶足顿胸起来,怎么单把那一个“诗豪”给忘了!若论写诗,云妹妹就是在“诗仙”黛玉、“诗圣”宝钗面前,还真是一点不落下风。

想到这里,宝玉也竟把自己,当做了那和“诗豪”并称的“诗魔”来了。

那前朝“诗豪”刘梦得,和这湘云的脾气性格,还真有点相像的样子;而那“诗魔”白乐天,作诗万首,全不计较好坏,竟是要妇孺皆知皆能,不就是他宝玉的祖师么!

话说这史湘云,原是贾母的侄孙女。因父母在她还在襁褓里时就已早亡,就随了叔父保龄侯史鼐过活,那保龄侯夫妻对湘云也难说照顾周到,湘云说不得,经常随了姑奶奶贾母住在贾府。

那石头记里,史湘云一出场,是到贾府与贾母说话,宝玉与宝钗一起到贾母处赶来相见。之后又到黛玉处找宝、黛二人玩耍,笑着埋怨二人只顾自己玩不理她。黛玉取笑湘云咬字“二”“爱”不分,湘云也取笑黛玉将来“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

后来众人为宝钗过生日,在贾母院中搭了个小戏台唱戏。贾母因喜爱那唱小旦的孩子,叫人带进来细看,凤姐笑说其中一位扮上活像一个人,在场人都看出了却不言语,偏湘云笑说像林黛玉,宝玉听了连忙瞅她几个眼神。就被林黛玉全都看在了眼里。那湘云和黛玉就都恼了。湘云气得收拾东西就要回去。

前回因众人得了贵妃娘娘的令前往清虚观打醮,那主持的张道士送来贺礼,在一盘子贺物中有一对金麒麟,宝玉听说湘云也有一样的麒麟,便把那金麒麟揣在怀中要拿了送给湘云。后来不知怎么就弄丢了,恰巧被湘云在蔷薇架下拾得了,就说起公母雌雄男女配对的话来。

麒麟双子,原是湘云要出嫁后生得双贵子的意思。却有好事的说宝玉和湘云原也合适。这宝玉不过是块石头,和哪个又是那真合适的呢?

王夫人一心想着那宝钗最合适;

贾妃本觉得黛玉合适,待巡盐御史林如海殁了,家产都入了贾府了,又觉得宝钗合适了,自是有了一番新的打算。不愧是能做贵妃的人物,打算自然是高明得很。

那贾母自然是觉得黛玉、湘云合适。偏湘云自己却做不得主。如今湘云就要嫁了冯家去了。就黛玉来说,她贾母也未必真能做主。就算宝玉喜欢黛玉,也要看宝玉他娘王夫人的意思,是怎么个意思了。

那黛玉自己,本来是非宝玉不嫁。

自从父亲殁了,

心思也活动起来。

这些自是后话。

再说众人起诗社时,议定了各人的号,那白海棠诗也作完了。这会子宝玉求了贾母,说什么也要把待嫁的湘云再接了来。

次日贾母接来湘云,

直到午后才到。

众人说不得要罚她先作了好的来。那湘云还没入诗社,就先豪气地把那上会子的白海棠的限韵诗,狠作了两首出来。众人看了,都惊讶称赞,果然是“诗豪”一般,竟是把众人都比下去了。这第一首就极好,难怪那后来的玉山真人见了,也自拍手叫好:

神仙昨日降都门,种得蓝田玉一盆。

自是霜娥偏爱冷,非关倩女亦离魂。

秋阴捧出何方雪,雨渍添来隔夜痕。

却喜诗人吟不倦,岂令寂寞度朝昏。

这诗开头两句就自不凡,大有出尘不染的气概。又一字不提那白海棠;再看那颔联、颈联,以霜娥、倩女、秋雪、雨痕比拟着那蓝田玉一般的白海棠,直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只是到了这尾联的第一句才要转折处,却有些笔力不逮;到得最后一句收尾,于那情上,到底有些直露了。就这一点上,虽不至于宝钗、黛玉处落了下风,到底比妙玉的那首,还差了些含蓄。

前人司空图于那二十四诗品里,论到“含蓄”一品,曾如此说道:

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语不涉己,若不堪忧。是有真宰,与之沉浮。

如渌满酒,花时反秋。悠悠空尘,忽忽海沤。浅深聚散,万取一收。

湘云的这首限韵白海棠,于这收尾含蓄的“万取一收”上,到底还是差了一口气去。

这收尾原是最难的,那湘云一时作来,不能尽收,也是自然的。这时间众人哪里管得了这些。那湘云就吵着要做东道,先邀一社去。

众人自然没有不是的道理。

当晚那湘云去了宝钗那里暂住了。当晚宝钗就说出一番体己话来。当晚就把那湘云感动得不知怎么才好。

这自然是后话,

待要听了去,

且听下回,

妙玉师父,来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