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打手似乎因为祁同伟那句话，清醒了一些，他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脑海里的醉意驱散。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她是我们的饵，这小姑娘有点手段，地位很高。”
祁同伟故作诧异地说：“腿都瘸了，她看着也就十四五岁，难道还真那么厉害不成？”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带着一丝不信的神情，心里却在想这个小女孩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络腮胡眼睛发直地看着前面，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祁同伟又趁热打铁地说：“她什么背景啊？哥你告诉告诉我，我也躲着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就像真的害怕这个小女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一样。
络腮胡打手依旧摇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说道：“她没背景，她也是被抓过来的。”
“她过来的时候也就七八岁，那时候就是个小不点，甚至连我们的话都不会说。”
“但是你可别小看她，她很聪明，聪明得有点过头了。”
络腮胡打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在被打断一条腿之后，一般人早就发疯发狂了，要么就是不停地咒骂我们，可她不一样。”
“她就那么静静地待着，不哭也不闹。”
“过了一会儿，她反而主动说，她愿意出去乞讨赚钱。”
“你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这么冷静？”
络腮胡打手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赏，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小女孩手段的忌惮。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出去乞讨了。”
“她很会利用自己的残疾，每次出去都能带回不少钱。”
“而且她很会见风使舵，知道怎么去博得别人同同情。”1
“那些路人看到她可怜的样子，都会纷纷掏出钱来。”
“有时候，她甚至能比我们这些大男人赚得还多。”
祁同伟心中一阵恶寒，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小小年纪就如此攻于心计。
他皱着眉头说：“哥，那她这么听话，你们就不怕她跑了或者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络腮胡打手冷笑一声：“跑？她能跑到哪里去？”
“她知道自己是个瘸子，离开了这里她根本活不下去。”
“而且，她要是敢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她也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再说了，她现在在这里过得可好了，我们也不会亏待她，她要什么我们给她什么，她为什么要跑？”
祁同伟心中默默盘算着，这个小女孩的存在无疑是这个犯罪团伙的一个特殊环节，要想彻底捣毁这个团伙，这个小女孩也是一个关键因素。
他表面上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哥，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穿了这小丫头的把戏。”
“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以后我可得离她远点。”
络腮胡打手满意地点点头：“嗯，你知道就好。”
“在这个地方，什么人都不能轻易相信，哪怕是看起来最无害的人。”
“她很聪明，知道和我们讨好关系就能少挨揍。”
络腮胡打手一边说，一边又灌下一口酒，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
“你知道吗？这小丫头片子鬼精鬼精的。”
“她每次出去乞讨回来，总会偷偷藏起几包烟。”
“我们这些人，平时就好这口。”
“她就瞅准了这点，时不时地偷点烟给我们。”
“一开始，我们还觉得这小丫头不安好心，以为她想耍什么花样。”
“但时间长了，发现她也就是想和我们搞好关系，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
络腮胡打手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道：“我们这些人啊，虽然干的是这行，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
“她这么做，慢慢地我们也就对她另眼相看了。”
“她乞讨回来的钱，从来没有少交过，还时不时地给我们点小恩小惠。”
“渐渐地，我们就让她暂时管理那一批货了。”
说到这里，络腮胡打手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重要的事情。
“后来又过了两年，有一天，她突然跑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跟我说她能带更多货回来。”
“我们当时一听，都没当真。”
“你想啊，她一个小丫头，腿还瘸着，能有什么本事带更多的货回来？”
“我们都以为她是在吹牛，或者是想从我们这儿得到更多的好处。”
“所以，平时我们也没人盯着她。”
“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她消失了。”
“这一消失就是半个多月啊。”
“我们当时都以为她跑了，毕竟她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对我们这儿的情况也熟悉得很，要是想跑，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们都觉得被这小丫头给骗了，老大还发了好大一通火，说一定要把她抓回来，好好教训一顿。”
络腮胡打手坐直了身子，眼睛里带着一丝惊讶，继续说道：“可没想到，半个月后，她竟然真的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人。”
“虽然人数不多，但这可把我们都惊到了。”
“我们都没想到，她一个小瘸子，还真有这本事。”
“从那以后，她在我们这儿的地位就更高了，我们也更加信任她了。”
祁同伟听着络腮胡打手的讲述，心中对这个小女孩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他知道，这个小女孩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复杂和危险，在这个犯罪团伙里扮演着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
他表面上却装作很钦佩的样子，说：“哥，这小丫头可真是不简单啊。”
“她这脑子，比我们这些大人都好使。”
络腮胡打手哼了一声：“是啊，所以你可别小瞧她。”
“她现在在我们这儿，就像一颗棋子，虽然不起眼，但却很重要。”
“我们是接到了一通电话，发现是她打过来的。”
“当时我们都很诧异，这小丫头消失了半个多月，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络腮胡打手皱着眉头，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场景。
“她在电话里很镇定，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似的，说了一个地址，让我们过去，说那边有她带回来的货。”
“我们一听，第一反应就是她会不会报警了？”
“毕竟她消失了这么久，谁知道她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
“我们这些人，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对警察那是怕得很。”
络腮胡打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润润喉，接着说：“但是我们又想，这小丫头要是真报警了，直接把地址给我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而且她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应该也知道背叛我们的下场。”
“所以，思索之后，我们还是决定去看看。”
“那个地址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周围都是破旧的房子，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们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地址走去，心里都在犯嘀咕，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当我们走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看到她就站在一个角落里。”
“她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模样，头发乱乱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但是她的眼睛里却透着一种得意的神情，就完成了一个大计划似的。”
“我们四处看了看，发现她身后真的有两个小孩，年纪和她相仿。”
“那两个小孩看起来很害怕，眼睛里满是惊恐。”
“他们紧紧地靠在一起，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小女孩站在他们前面，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对我们说：‘看，这就是我带回来的货。”
“我们当时都愣住了，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我们问她是怎么找到这两个小孩的，她就开始讲她的经历。”
“她说她在外面乞讨的时候，遇到了这两个离家出走的小孩。”
“他们在外面饿了好几天了，又没有地方去。”
“小女孩就跟他们说，她知道一个地方可以给他们吃的，还能让他们住下。”
“这两个小孩一听，就跟着她走了。”
“就这样，她把这两个小孩带到了我们这儿。”
“从那以后，我们就更加相信她的能力了。”
“她也越来越受重用，在我们这个团伙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不过，这小丫头虽然聪明，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祁同伟听着络腮胡打手的讲述，心中对这个小女孩的手段感到震惊。
他知道这个小女孩已经深陷这个犯罪团伙的泥沼，而且还成为了其中的帮凶。
祁同伟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络腮胡打手讲述小女孩的故事，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一个七八岁就被拐卖到这里的孩子，遭受了断腿的折磨，却没有像常人一样哭闹反抗，反而迅速地适应了这个黑暗的环境。
用自己的残疾作为博取同情的工具，还学会了讨好那些人贩子，这已经超出了祁同伟对一个孩子的认知。
更可怕的是，她小小年纪就懂得利用人心，主动提出去乞讨赚钱，然后一步步地在这个犯罪团伙里建立起自己的地位，甚至开始参与拐卖人口的勾当。
祁同伟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小女孩的样子，那脏兮兮却又透着狡黠的脸，那看似楚楚可怜却隐藏着算计的眼神。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了一个恶魔在黑暗中逐渐成长，这个小女孩已经被罪恶侵蚀得太深，她的未来似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罪恶的深渊。
然而，在这毛骨悚然的感觉之中，祁同伟又总是觉得小女孩的那张脸有些似曾相识。
他皱着眉头，在脑海里拼命地搜索着记忆的角落。
他仔细地回想着小女孩的每一个表情，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那眯起来时带着一丝冷漠的眼睛，还有那偶尔闪过的坚定神情，他觉得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表情。
他反复在心里确认，自己应该是没见过她的。
他在执行任务之前，已经把所有相关的资料都仔细研究过，里面并没有这个小女孩的任何信息。
他也不记得自己在生活中有过这样的交集，可是那种熟悉感却如影随形，就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十分困惑。
他一边继续和络腮胡打手喝酒聊天，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试图解开这个让他感到既困惑又不安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