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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勉强笑道:“温苑,你说什么胡话呢?”

“我大舅舅不是好端端地在吗?”

“你想骗我也不找好一点的理由来?”

温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说道:“我又何时骗过你?”

金凌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记得小时候他在云梦见过大舅舅的,只是那张脸似乎是有些对不上,但其它好像都没有变。到夷陵久了金凌才确信了大舅舅还是原来那个给他轻松赢下头奖的意气风发的大舅舅。

可是他十七岁的时候死了。

金凌道:“那……那我舅舅知道吗?”

温苑道:“知道。”

温苑补充道:“所以羡哥哥便是传说中的无上邪尊,夷陵老祖。”

“他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了,才能站到你们面前。”

(其实不是)

金凌也是听说过传闻的,一个鬼王要从万鬼中厮杀出来,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殆尽。

才能这样带着笑。

从容镇定地站在他们面前。

不过金凌稍稍理了一下,想到百家那些传闻,就觉得离谱中又有些搞笑。

也就是说……

大舅舅自己当自己的狗……

大舅舅自己忌惮自己……

这不是纯纯的有病吗?

一时间金凌竟有些哭笑不得,说道:“那百家那些传闻岂不是一直在乱说?”

温苑点了点头。

金凌拍了拍胸脯:“害我担心了那么久,温苑,你不知道外面的谣言有多离谱。”

温苑静静地听着他说,微笑不语。

金凌道:“还好都是谣言,我之前还听他们说什么夷陵老祖和姑苏蓝氏的含光君不清不楚的……”

还未说完,温苑道:“这个是真的。”

金凌:……

……

这边没有乱,百家倒是先乱了。

听说有几个宗门的地方进了几个大鬼,那些大鬼下手极其狠辣,很多宗门出门夜猎的弟子全部都遭了殃。宗门纷纷痛心不已,那些弟子全都是花费大量的精力和修行资源堆砌出来的,怎能不痛心?

很快那些宗门便要整治,于是派出了门内长老去清扫。

谁知依旧不是那些大鬼的对手,纷纷折在大鬼手中。一时间百家人心惶惶,夜猎也无人出门。少了这些百家弟子除祟,普通人的日子难过了起来。

他们求上山,也都被推拒。不管换了多少宗门都是这样。

不知有谁听说夷陵弟子还在夜猎,便求到夷陵去了,一时间议论夷陵又是水涨船高。其中也少不得推波助澜的人。

有乡民听说了便去拜夷陵老祖,谁知他们这才发现,拜了夷陵老祖的人家,恶鬼邪祟都不再靠近。

故不少人家都拜了夷陵老祖。

一时间夷陵老祖香火更盛。

几乎是到了神官都要艳羡的程度。

此次事情便是百家联合起来聚集议事,推选四家谁出来做仙督。

这位置他们本来就是坐不上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更是想着把这位仙督推举出来做替罪羊的意思。这仙督迟早要选,以前不选也只是存了“反正我做不成,就不要选了”的想法。现在他们着急选人出来,就是为了找个可以背锅在前面扛着的冤大头。

“金、江、蓝、聂四家宗主都是年轻一辈,我还是选蓝宗主,毕竟蓝家长辈也在,门生也不少。蓝宗主性子沉稳,自然是最合适的。”

什么性子沉稳,不过是看蓝曦臣脾气好,好说话,觉得他最好拿捏罢了。

“不,我觉得还是金家更为合适。先不说金宗主,同辈之中还有敛芳尊,他最合适不过。”

“清河的刀道才是最适宜应付那些大鬼的,只是聂宗主的性子……实在过于鲁莽!唉!”

聂明玦脾气最不好拿捏,他们自然也有这些顾虑。

到时候坐上这个位置就下不去了,他们便一辈子都要被清河聂氏所压。

想了许久,不同的人持不同意见,差点没吵起来。

有人道:“江宗主如何?”

众人沉默了下来,纷纷看向这个提议的人。

那人道:“你们看,对付邪祟夷陵最在行,而且江宗主是魏无羡的师弟,若是选了江宗主,那夷陵还能不出手吗?”

于是他们安静了下来,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不对啊,那如果要魏无羡出手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选魏无羡算了!!”

对哦……

为什么不直接选魏无羡算了?

他们又为何要拐弯抹角地去选来选去的?

这一点聂怀桑也早就考虑到了,所以才提出了要把这些大鬼丢到夷陵的提议。一来让百家自食其果,二来告诉他们夷陵并不好欺负,别有事没事就来夷陵找麻烦,这第三便是……

有人赞同道:“术业有专攻,夷陵门生对付鬼可是再简单专业不过的了!”

而且魏无羡对这些虚名又不在意,夷陵一直都很邪,要说起来可能比那些邪祟还邪上几分。

魏无羡好像对宗主的名号并不在意,这倒是让百家安心了许多。有人道:“是啊,再者夷陵之后还有云梦江氏,再加上姻亲的姑苏蓝氏、兰陵金氏,何愁不成?”

这里在选人,殊不知这些大鬼就是戚容放在他们这里的。

戚容是什么人,他是那种踩了狗屎也要让狗屎后悔的奇男子。

怎么可能让这些玩意到自己好兄弟面前乱窜之后还忍气吞声什么都不干的?

想想都不是他的风格。

聂怀桑在乱葬岗过得日子极其舒坦,好多貌美的女鬼姐姐围着他转悠,笑道:“聂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还是一个人下棋?不觉得孤单吗?”

女鬼们见聂怀桑独自一人抱着白玉棋盘,便开口问了起来。

聂怀桑垂首道:“一人足矣。”

一女鬼娇笑道:“我真觉得,聂公子有时说话当真是高深莫测,聂公子是否有闲暇心思与我们说说?”

另一女鬼也笑道:“莫不是聂公子嫌弃我们棋艺不精?”

“不肯赏脸?”

聂怀桑摆手道:“姐姐们,我真没有这样的意思……”

“聂公子,你这么说就奇了,我常日都看到你一人下棋,你便与我们说说吧!”

聂怀桑一子落下,棋盘上白黑交加,看不清是黑是白,纵横交错,黑子如烈风席卷而来,白字如沉寂山林,隐忍不发。隐忍不代表懦弱,强袭不代表鲁莽。

聂怀桑道:“自己下棋,所有的优势与弱点便全部知晓。”

聂怀桑又落下一子:“若我不存偏颇,依旧能赢下而非平局,那便是真的掌控全局。”

女鬼笑道:“果然高深,难怪老祖重视聂公子。”

另一女鬼笑道:“聂公子,好可怕啊,可不要算计我们哦。”

她们知晓聂怀桑定不会算计她们,此话只是一句玩笑。

聂怀桑与女鬼姐姐们相处很好,有时候女鬼姐姐见他这般,还特意拿出一些本子逗他,看他脸红羞赧的样子便开心了。

聂怀桑也不会拒绝,乱葬岗的女鬼姐姐大胆又开放,经常与聂怀桑打成一片。

一直来说,夷陵的氛围一直都很好。

聂怀桑道:“我怎么舍得?姐姐们都如此貌美,我是看都不敢直接看……”

听到这样的话,女鬼们纷纷捂脸笑了。

聂怀桑手中又一子落下。

如此,已成定局。

天下为局,百家作子。

全盘皆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