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大哥给怀安上课？”
“对呀，本该是墨先生的课，但墨先生昨晚让人送信来说感染了风寒，让世子今日先上别的课。王爷同意了，并让陆康去孟府通知了大少爷。”
孟云裳轻哦一声，拆开信封，粗略扫过一遍后，不由得冷笑出声。
丹桂诧异地问，“可是信有不对？”
“信不是我娘写的，”孟云裳淡定地把信收回信封，匆匆吃了些东西，便起身去往迎旭院。
她到时，大哥孟锦佑正站在怀安身侧，边往案桌上描画，边解说着什么。
跟陆宸骁的口嫌体正直教育方式不同，孟锦佑是个极佳的师者。
他会深入浅出的教知识，也会润物细无声的帮学生实际操作。
就像当年给孟云裳启蒙一样，他教怀安也是无比的用心。
孟云裳站在水榭外，静静地看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有说有笑的，不像父子却又胜似父子。
孟锦佑意外发现她过来，打手势询问她要不要过去，孟云裳摇头。
直到中场休息时间，她才迈步前往。
怀安看到她过来，连忙把自己的画盖住，确定没有露出一点痕迹后，才扑到孟云裳怀里。
“娘亲，你来啦！”
孟云裳抱住肉乎乎的小宝贝， 假装没看见他刚刚的小动作，好奇地问他，“安安这节课跟舅舅学什么呢？”
“哎呀，没什么的啦。”
孟云裳看向孟锦佑。
“舅舅！”怀安赶紧暗示舅舅别泄露秘密。
孟锦佑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的回答，“嗯，怀安说的对，没什么。”
孟云裳故作伤心，“现在宝贝跟娘亲都有小秘密了，唉，娘亲好难过呀。”
怀安以为娘亲真伤心了，连忙捧着她的脸申明，“不是小秘密，是想给娘亲一个惊喜哒，娘亲别难过，等怀安完成了保证给娘亲看。”
“没骗娘亲？”
“怀安骗谁都不会骗娘亲哒！”
“那我就相信怀安吧，”孟云裳轻刮小家伙的鼻子，“娘让丹秋带了你爱的吃的奶糕，你去吃两块，娘亲跟舅舅说说话可好？”
“好哒！但是娘亲一定不能看怀安的画哦。”
“好，不看。”
得到肯定答复的怀安，牵着丹秋的手，蹦蹦哒哒的去到那边的休息凉亭。
孟锦佑走到铜盆前净手，然后一边坐到茶桌前焚香煮茶。
一边对孟云裳说，“你不来，我都打算给怀安上完课，就去找你的。”
“娘可还好？”
孟锦佑不答反问，“孟雪云成了豫王侧妃的事你知道了？”
孟云裳点头，“昨天她跟豫王一起出现在公主府，伙同顺安公主一起，想用我作筏子承认她皇家儿媳妇的身份，被我怼回去了。”
“该！”孟锦佑面上怒气一闪而过，昨日公主府的事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也因此更为妹妹打抱不平，“顺安公主也是越发糊涂了。”
“以我对孟雪云的了解，她绝不会只在公主府作妖。”
“你说的没错，她昨天下午以豫王侧妃的身份拜访老太婆，并提出让孟允川娶沐烟为平妻。”
孟云裳将刚收到的信递给孟锦佑，冷笑道：“看来那母子俩已经答应了，所以孟允川才敢借娘的名头给我写信，让我放沐烟回孟家。”
孟锦佑点头，“让她回去吧，少了她这出戏就不好唱下去了。”
“娘那里……”
“她们都已经不要脸的舞到面前了，娘哪还有不知道的理。只是她终究还对孟允川怀有幻想，又想为我保留一些颜面。”
“那这颜面，大哥需要吗？”
孟锦佑嗤笑，“我想要的颜面会自己挣取，依靠他人终究得不到想要的尊严。”
孟云裳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回答。
她的大哥是世间最好的谦谦君子，也是最争气的男儿，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受制于人。
她沉默片刻后又问孟锦佑，“大哥可还记得樊姨娘？”
“孟书瑶生母樊姨娘？”
孟云裳点头，“大哥对她可了解？”
“我记得樊姨娘是娘亲的陪嫁丫头，深受娘喜爱。后来孟允川将她当成娘圆了房，娘便作主给她开脸做了姨娘。但她生孟书瑶时难产，血崩而亡。”
“那大哥觉得她的模样，跟孟书瑶有几分相似？”
孟锦佑一针见血地问，“你怀疑孟书瑶并不是樊姨娘的孩子？”
孟云裳微默片刻后，沉声说道：
“昨日孟书瑶和孟雪云站在一起，出奇的相似。回府我便让丹墨去沐烟入府前住的地方，仔细打听了一遍，意外得知沐烟在生下孟雪云之前其实还生过一个孩子，出生年月跟孟书瑶极为接近。”
“我们假设一下，当年樊姨娘的孩子没能平安活下来，他们趁机将孟书瑶换进府里，然后借着娘对樊姨娘的情谊，让孟书瑶顺利养在娘膝下。”
“多年后，他们又想故计重施，让娘以嫡女之名抚养孟雪云。这么一来，他们非但没有得罪将军府，还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两个嫡出女儿，而我们娘仨一直被他们瞒在鼓里。”
孟锦佑面色铁青，煮茶的那只手，手指关节泛着不正常的白，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半晌后，他敛眉开口，“其实我一直对当年那个游方道士说你命中带煞的说法，存有怀疑。”
世人皆知孟云裳自幼离京，却不知缘由。
只有孟家人知道，那是因为曾有一游方道士说她命中带煞，如果留在京城抚养，不仅容易早夭，还有可能给家里人带来灾难。
所以孟允川便说服程氏，在孟云裳刚满周岁便送去了边关。
倘若所谓的命中带煞是谎言，只是为了给孟云瑶留在程氏膝下抚养让路，那幕后想出这招的人，得有多黑心！
孟云裳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大哥或许还会质疑孟允川到底有没有这么狠心，但她却十分肯定，孟允川一定会做出这么黑心的事。
前世，他不就是这样一步步算计她的死亡，然后让孟雪云取代她，又害死娘亲和大哥的么。
最后连将军府都没能幸免。理由仅仅是他当年想娶娘，但外祖父和舅舅们认为他不配上娘亲，他便怀恨在心，精心谋划，算计那么多年。
这样狼子野心的人，不配活在这世上。
孟锦佑脸上笑容如数敛尽，只留下森然。
他说，“他加诸在你和娘身上的痛楚，我会让他一一还回来的。”
孟云裳笑的同样冷漠，“只是还回来怎么够，我们还得收十倍百倍的利息。”
孟锦佑沉默良久，最后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