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韵,“屋里面这么暖和,在屋里拉两条铁丝挂在屋里面,隔夜就干了。”
赵桂云,“也行,等中午你三哥回来让他拉。”
娘俩个这里一门心思干活,压根没功夫往外跑。
尤其是赵桂云,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没时间出去逛。就这么着,韩老太回来的消息,她们一点儿都没听到。
正忙着呢,韩云深走进了家门。
赵桂云一抬头,吃了一惊,停下手里的活儿,“你咋回来了?不是上班呢吗?”
韩清韵头上包着花头巾,手里拿着加长版的笤帚正在捅屋顶上的蜘蛛网。
看韩云深回来也诧异的看着他。
韩云深摘下围巾和帽子叹了口气“老太太没了。”
“啊!”赵桂云张大嘴巴停止了洗被单的动作。
她把手往围裙上抹了抹擦干,然后站起来,“你看看这大过年的,闹这么一出,这是让所有人都不痛快呀!”
说不上难受,就是挺感慨的,“那跟你有啥关系,你咋回来了?”
在她眼里,这事儿跟韩云深他就没有关系。
韩云深,“我本来不知道这件事儿,韩爱党跑到厂里去找我,都给我跪下了,说老太太要咽气了,非要见我。
那家伙,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要是不去厂里咋看我?
反正我寻思着老太太要见我,肯定就是提啥要求,我就想着,她提啥要求我都不会答应。
我到了医院,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就为了说对不起我,让我原谅她才叫我去的。”
赵桂云捂着心口,半天没说出话,“她,她这人,可,可真是,让我咋评价她呢?
她这人一辈子就没吃过亏,临了了到死了还不吃亏。
这是怕自己下去受罪呀,那你原谅她了?”
韩云深闭嘴没说话,赵桂云也没追问,男人心情不大好,她就别问了。
韩清韵听完了接着干活儿,心里却想,“这老太太,一辈子净作妖了,今儿跟这家吵,明儿跟那家闹,没少折腾人。
现在她自己结束了自己作妖的一生,完美的诠释了,啥叫不作就不会死,作了就一定会死。”
赵桂云不问,韩云深却说了,“老太太拉回来了,停在周家祠堂旁边那破屋里。”
赵桂云,“啊!人都拉回来了?”
韩云深掏出烟点上,“嗯,拉回来了,临终遗言,要跟我爹合葬。”
赵桂云点头,“这是应该的。”
接着就继续坐下洗被单子。
韩云深就坐在凳子上皱着眉,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以前他抽烟从来没这么狠过,只是尝一个味儿,可见今天他的心里也不平静。
赵桂云被烟味儿呛的难受,她一眼一眼的瞪着,继续抽烟的韩云深。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了站起来一把把韩云深夹在手里的烟抢了过来扔在地上踩死。
“干啥呢?老太太确实没了,但你这一出给谁看呢?你该不会是心里难受想哭吧?”
韩云深抬头,“说啥呢?谁想哭,我这心里乱糟糟的寻思事儿呢?”
赵桂云,“寻思啥?啥把你给难为住了,说出来大伙听听呗!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主意呢。”
韩云深,“这事儿整的,老二不是回单位请假吗?老太太要见我,我也得请假呀,结果给了我三天假,跟老二是一样的。
要是给我一天假,我明天早上抬屁股就走了,现在给我三天假,你说我咋整?老太太这葬礼我是参加还是不参加。
参加我心里多少有点膈应,要是不参加,满村的人都看着呢,人死为大,这时候他们就忘了老太太以前对我做了什么事儿了。”
原来是这事儿啊!赵桂云一时间也没主意了。
韩清韵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这两口子,这种事儿大人自己做主,她不参与。
过了一会儿赵桂云说,“她爸,按理说这事真膈应,但这事儿你还真躲不掉,为了不被别人戳脊梁骨,你就参加吧!
但你只是参加,就像村里人一样,你别参与主持,那是韩爱党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干的事儿。这就把关系拉开了。”
还真是,赵桂云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韩云深参与多了,那就自己承认是韩老太的儿子,关系已经断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即使韩老太死了,韩云深也不会再认他这个养母。
所以他现在做的就是给村里人看,他参与了,村里人也说不出来个啥。
韩云深点点头,“行,听里的,那就这么着。”
事情定了,韩云深也就不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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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半夏和韩玉听说韩老太死了,吓得脸都白了,他们俩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好不容易走出了离婚的阴影,生活走上了正轨。期盼新的一年更好,结果韩老太到她们家寻死。
然后她还真就死了。
娘俩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哆哆嗦嗦地不敢出门。
为啥呢?还不是因为韩老太这死,多多少少跟她们有点关系。
眼瞅着韩爱党和徐爱华也回村了,母女俩这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就怕这俩人气势汹汹的打上门来。
韩玉脸煞白,“妈,她怎么就死了呢?这是死也要拉咱们母女两个垫背啊!
你说我奶会不会晚上来找咱们算账?我可听说她就停在祠堂旁边儿呢。”
杨半夏其实心里也怕得要命,但她是当妈的,得给闺女壮胆儿啊,强装镇定,“别瞎说!那都是封建迷信,这世上哪有鬼?别自己吓自己。”
韩玉还是不放心,“可是徐爱华那人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儿,肯定会找咱们算账的。”
杨半夏嘴上硬撑着,心里头却已经有了主意。
她寻思着,得偷偷去买点黄刀纸,找个没人的地儿再偷偷给韩老太烧一点儿,说不定能化解化解这怨气,让老太太别来找她们麻烦。
韩玉又,“妈,葬礼咱们俩参不参加?不参加这仇就大了去了,参加,我又怕徐爱华打我。”
这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虽说老太太是自己喝农药寻的短见,可要是她们母女俩不参加葬礼,村里那些个闲言碎语指定少不了,肯定得说她们冷血无情。往后在这村里,还咋抬头做人?
但要是去参加葬礼,说不定又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们是惺惺作态,在那装样子。
杨半夏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心里头左右为难,真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不知道该咋整才好。
所以母女两个碰到了跟韩云深一样的问题。韩老太死了死了,还道德绑架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