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怕他不信,手上果真用力几分,瞬间,殷红的血顺着瓷片流了下来,染红了月离的手背。
看上去凄凉又哀婉。
刘五没想到月离竟如此决然,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几分。
不是他在意月离的生死,而是担心如果她真的死在这里,一会儿没法跟大当家的交代。
就是趁着这个空档,月离手上一个用力,睁开了那只被他捉住过的手,那片被刘五碰过的地方,让她一阵不适。
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恨不得将这手给搓下来一层皮。
而刘五仅仅也只是意外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
他怒视着月离,威胁道:“就算你死在这儿,我最多被大当家的苛责一顿而已,无甚要紧。”
该死,刚才竟然差点被这个女人给忽悠了,他就不信,她真的会拿命来抵。
想到此,刘五便再无顾忌,一个大步上前,势必要将月离给捉过来压在身下。
却不料刚走一步,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不到两秒钟,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刘五,此刻就如同一根软面条一般,缓缓倒在了地上。
惊吓之余的月离,在刘五倒下去之后,总算看清了袭击刘五的那人,当即一颗悬着的心重新落到了地上。
有庆幸,也有后怕,恐惧,还夹杂着丝丝委屈。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幸好,他赶上了,若是再晚来一步,她无法想象将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公子!”
月离此刻什么也没想,遵着本能投入了魏玉寒的怀抱,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冷檀香。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魏玉寒见怀里的人儿颤抖得厉害,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两日来积攒的怒气在一瞬间消失了干净,在看到她流着眼泪的这一瞬,甚至心底涌上了一股心疼的感觉。
他圈着月离娇小的身子,伸手在她背后安抚性的拍了拍,无声的安慰。
等怀里的人哭的差不多了之后,魏玉寒本想安慰两句,可又想到她昨晚抛下自己主动前去客栈救人,一股不舒服的情绪又冒了上来。
“这下知道害怕了?”
月离此刻冷静下来,知道他是气恼自己昨天的擅自行动,心虚地点了点头。
“以后可还敢逞强?”
月离又摇了摇头。
此刻她还是一副新嫁娘的打扮,随着她的动作,头上的金步摇也跟着摇晃起来,配合着一副隐忍不已的模样,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白兔。
魏玉寒从来没见过月离这幅模样,不禁有些新奇。
方才他其实早就到了,亲眼看到了月离如何与那土匪周旋,那般果断又决绝。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都一声不吭没掉一滴眼泪,现在人被自己解决掉了,反而却哭成了这样。
好像他才是那个欺负了她的人一样。
想到此,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
“收拾收拾,我让人送你下山。”魏玉寒吩咐道。
月离猛的抬头。
“咱们的人可是要攻上来了?”
魏玉寒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凝重。
“山里的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我们人没办法全部上来,你留在这里也是徒增危险,先下山,再从长计议。”
月离心思微动。
大别山的土匪,无恶不作,死不足惜。是羊城及周边所有城池商人旅客的一块心病。是毒瘤,不能不除。
如今好不容易混进了寨子,还露了脸,若是什么都不做,无功而返,岂不可惜?
月离不想错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她知道,下一次,魏玉寒肯定不会再带她上山了。
心思百转间,月离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抬起头的时候,她目光紧紧的盯着魏玉寒,眼神坚定。
“公子,我现在不想下山。”
魏玉寒一听,眼睛危险地眯起,浑身气势也倏地一变,仿佛周遭空气都凝结了几分。
“你再说一遍!”
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嘴里咬出来。
然,月离目光坦然地盯着他,没有害怕,也没有心虚。她冷静地分析道:
“公子,如今他们的大当家要迎娶我做夫人,我们可以里应外合,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怎么?你想留在这里当山寨夫人?”
月离话还没讲完,就被魏玉寒冷声打断。一张脸更是阴沉得如暴风雨前的天空。似乎连呼吸都在压制着心底的怒意。
“公子,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离有些无奈。
他知道魏玉寒一贯强势,可机会难得,她也想借此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
“我留在这里,能更好的助公子成事,到时候,我希望公子不要食言,按照当初说好的,抬我做贵妾,还有……”
“还有什么?赵月离,你凭什么觉得,你还有资格回到我身边?”
言辞之间,犀利而冷酷。
月离被这句话戳住,胸口处蓦的一疼。
然她仍倔强的不肯服输,望着他几欲喷火的眸子:“贵妾,我要做,卖身契,我也要拿,我不愿为奴,公子若肯相信我,可待日后夜里,山寨里烟花燃放之时,派人攻上山来。我会想办法留下记号,让银狼找到我。”
月离说完这句,便绕开了他,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单薄的身影,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
月离走远后,长风一个闪身进来,担忧的望了自家主子一眼。
“公子?可要属下强行将月姨娘带下山?”
魏玉寒冰魄般的眸子狠狠的闭了闭,气到胸口疼。
“照她说的做!”
“是!”
长风拱手应下,在心里为月离狠狠的捏了把汗。
他跟了公子这么些年,还是头一遭见到有人能将公子气成这样,偏就还拿她没办法。
长风不由得望了望头顶的天空,心想,看来以后,府上的天要变了。
——
这厢,月离走到一半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送喜的婆子们,正循着声音来找她。
那为首的喜婆见月离身上的嫁衣都不见了,气得猛拍了拍大腿。
“哎哟我的祖宗哎,你说你,这都什么事儿呀,上个茅房的功夫,咋就还把嫁衣给弄丢了呢?
这前面马上就要拜堂了,这没有喜服,可如何是好呀?”
正在这时候,雪儿和另一个前去寻找月离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她手里还拿着月离先前的那件嫁衣,道:
“婆婆,嫁衣找到了,在这里。”
那喜婆不知道茅房一事,当即就展开喜服要为月离穿上。
却在这时,月离鼻尖一动,一丝异样的味道钻进了鼻腔。她抬手阻止了喜婆的动作。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