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龙是妖域之外的守门者，若是要入妖域，就得过它这关。
太清山弟子上前，与龙妖交谈。
“前辈，我们是太清山弟子，这次前往妖域，是想求见水无梦前辈。”
水无梦是一只大妖，一双眼如明镜，最擅长辨人。
若是想问卜，就得找花想容，若是想找人，就去找水无梦。
黎殊知道了，这一次太清山是想借助水无梦的能力，找出藏在人群中的玩家。
“水无梦不出妖域，修仙者，从哪来就往哪回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条龙妖声音震得海面水波晃荡，它恨极了人类，即使眼前这群人是太清山弟子，也得不到它丝毫好脸色。
“前辈，还请通融一下，让我们见上水无梦前辈一面。”
龙妖怒吼一声，威压向外四溢，它已经不想和他们谈了。
狂风卷起海浪，将船掀起。陆思凡见状，脚尖一点，抽剑向它劈去。
“师叔！”手下留情啊，万一把这老龙砍伤了，他们就真的被妖域拉进黑名单了。
他话还没出口，只见龙妖的利爪狠狠向他抓去。这条龙妖也下了死手。
太清山弟子将话咽了下去。这下是真的打起来了。
太清山弟子相视一眼，抽出了剑，也站在身后，为陆思凡助力。
海上冲起几道黑影，一群龙妖冲离海面，与他们缠打在了一起。
船被掀翻，沉入了水里，太清山弟子御剑而起。
陆思凡面无表情地抽剑挥砍，剑影如风，血液与鳞片飞洒。
这时，一道巨大的黑影自水面浮出，是龙妖一族的族长。它睁开金色的眼睛，出手迅如疾风，利爪向陆思凡袭去。陆思凡抬剑抵挡，但阵阵波动从利爪与剑身相抵挡的部分震开。血液从他嘴角溢出。
他急退而开。
老龙张开口，红光自口中吐出，直射天上，天上降下红雨，红雨落到皮肤上，带着腐蚀的酸性，洞穿人的血肉。
他们放出结界挡在头顶，但四周的龙妖趁机将他们拖入了水中。
陆思凡抬剑，千万道剑影升起，刺入水下，他不在乎自己的剑是否会误伤太清山弟子，如今他在龙妖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他的直觉让他，杀死这些龙妖。
所有让他察觉到威胁的东西，都会被他铲除掉。
黎殊抬手，纸人带着隔绝阵法挡在陆思凡身后，挡下了龙妖的一记爪子。
老龙尾巴一甩，将黎殊狠狠打入海中，海水从四面八方袭来。水是龙妖的领域，在水中它们占据了天然的优势。
海中的龙妖像是闻到了鲜血的鲨鱼，向着黎殊的方向扑来，水的阻力很大，阻碍了所有的剑式和动作，即使是纸符落入水中，墨迹也会被水晕染开。
她不再犹豫，按向脖颈间的玉佩。
一道水弹从龙妖口中炸开，它收起口，疼得扑腾几下，才发现，那个被它咬中的剑修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女孩，几罐黑色的水从她手中倒出，黑水在海水中组合成不一样的图案，引发不同程度的爆炸。
她的水灵根控制着墨水在水中凝聚成咒文，勉强制造出纸符的效果，虽然无法对这些龙妖造成多强的攻击，但也能延缓它们的行动，好让她脱离海水，回到空中，只要脱离了水面，她就能获得自由。
人类无法在水里生活。
人类在水中打不过龙族。
白蓝色的日光就在不远处，她能看见泛着波光的水面，仿佛只要她伸手就能碰到太阳。
利齿咬中她的腰腹，陷入皮肤，刺入她的血肉和内脏，将她狠狠拽了下去。
血液四散而开，身下是无边的黑暗。
红色的光浓稠得像血一样，将陆思凡笼罩住，红光侵蚀着他的皮肤，他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样，继续挥剑劈向身前的老龙。
剑光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人类，都得死！”
老龙怒吼着，利爪向他划去。
利爪划开他的皮肉。人没有坚硬的外壳，只有柔弱的血肉，被利爪一碰，便是开膛破肚。
在老龙的利爪撕开陆思凡的皮肉的同时，他的剑也切开了它的逆鳞。
他听见了老龙的声音在他身旁回荡：“你为什么没有心脏？”
它的声音让陆思凡一愣，他低头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腔。
他的剑划开过无数人的胸膛，他知道，只要是人……只要是活物都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为什么他没有心脏？
“你不是人。”
老龙的声音在他耳旁炸开。
他不是人，那他是什么？
那一刻，他的识海处，几百年来修筑的道心正在动摇，他握着长剑的手缓缓松开。
为什么他从来就感觉不到疼，为什么他总是和身旁的人格格不入，他身上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悲欢喜乐……原来他不是人。
长剑落入水中，他闭上眼，从空中坠落。
他的身体不断下沉、变小，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他变成了一只小小的泥人，泥人的脖颈处，两根长发相互缠绕，在水中飘摇着。
原本下沉的泥人开始上升，冲破了水面，飘到一个人手中。
半掌大的泥人落在她的掌心，她垂头看着手心处没有五官的泥人，缓缓开口：“我没想到，你能活那么久。”
——
少阴山中皓月当空，桂花飘落在水面，月神抬起头看向远处。
玲珑仙子落了下来，远远地看着她。
“师姐。”月神笑着看她，但玲珑仙子只是远远朝她颔首，作为回应。
“你落下的东西，都交给你自己处理了。”说完，她手一抬，一个乾坤袋向她飞去。
月神过乾坤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具莹莹白骨：“这是陆沉柯的尸骨？”
玲珑仙子点头：“你的仇，你自己处理。”
“多谢师姐。”她将乾坤袋收下，她一抬头，只见一个泥人浮在空中，她看向玲珑仙子。
“当年送给你的泥人，你弄丢了，我现在给你找回来了。”
月神捧着手里的泥人，灰色的泥沾满了她的掌心：“我真的，太久没有见到它了。”
这是月神和陆峥结发所塑的泥人，在月神身死时落入了草丛中，扎根于土地，受天地灵气滋润，化作人形，被山野农妇所收养，最后成功进入太清山去当剑修。
它活成了陆峥的模样，也圆了月神的一个心愿，若是他没有碰见她，说不定他过上的，就是陆思凡那般的生活。
“这泥人还有办法重新变回人形吗？”月神看向玲珑仙子。
玲珑仙子移开了视线：“让它晒一段时间的月光，就会自己恢复了。”
“师姐几百年了，才肯来一次少阴山，就是为了给我送东西吗？”
“不，我这次来，是要找花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