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顾谨行过来，就是想问问温姝关于变人的事情的。
现在听温姝这样说，答案也很明显了。
顾岁宁是单纯不想理他。
“她现在要注意什么吗？”顾谨行看了一眼在温姝怀里躺的舒舒服服的小苹果。
温姝摇摇头，摸摸小苹果的脑袋，“吃的方面都按照猫咪时期来就可以，其他照常就行啦。”
这都过去一年了，小苹果才掌握了变换的窍门，虽然有些漫长，但对顾谨行他们来说，却是最合适的时间。
客厅有一片地方是专门给猫咪玩耍的，温姝平时也会变成小猫玩一玩，现在干脆也变成小猫，和小苹果一起去玩。
两只小猫前后跑着，温姝刚到地方，又被熟悉的吧唧一下被压在地上舔毛了。
温姝还有些不习惯的，嗷呜嗷呜的和小苹果打起来了。
小短腿的打不过大长腿的，最后还是被镇压了。
裴屿端着茶水从厨房出来，递给顾谨行一杯，“最近相处的如何了？”
早在两个月前，顾谨行就找他来咨询关于小猫如何开窍、如何分辨小猫感情的问题了。
裴屿将所有经验都分享给他，但两个月过去了，似乎还没有什么结果。
顾谨行侧头看了眼正在玩耍的两只小猫，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展，小苹果在感情这方面，比姝姝还要缓慢迟钝太多了。”
若是只有温姝一只变成人类的小猫也就罢了，没有对比，很多事情都可以忽略。
可自从小苹果也变成人类，大家才惊觉小猫有多么聪明乖巧。
对此，大家心里都有过想法，但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出来过。
无论如何，温姝都是他们的伙伴和亲人。
“小苹果能够变成人类就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裴屿开导道，“其实不管她究竟有没有开窍，她能选择的人都只会是你，等以后相伴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
顾谨行心里也清楚，“人心总是太贪婪。”
无法被双方确认的关系，总是伴随着不安定因素的。
他也无法确认，顾岁宁开窍后，会不会仍然选择他。
说白了，就是因为在乎，所以顾虑很多，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更多的正向反馈，来让自己获得这段感情中的安全感。
没办法。
作为一只小猫咪。
顾岁宁实在是太‘无所谓’，也太潇洒了。
裴屿，“依照你们现在的情况，你在这段感情里患得患失是很正常的事情。”
坦白来说，没有经历过的人，没法感同身受。
甚至很多时候，就算是一起经历过同一件事情的人，也无法共情你的感受和情绪。
裴屿现在看顾谨行，就像看曾经的自己。
他能说的都说了，现在唯有看戏了。
当初顾谨行可没少吃瓜看戏。
顾谨行摇摇头，“慢慢来吧。”
裴屿和温姝下午要去未来基地的花店，吃过午饭后，顾谨行就带着小苹果回家了。
课程结束后，顾岁宁有些不习惯，经常坐在顾谨行身边说无聊。
顾谨行便打算带她出去兜风，顺便找个草坪打羽毛球。
“下午姝姝要去基地，不能陪你玩了。”顾谨行拍了拍怀里小苹果的脑袋，“想不想出去兜风，打羽毛球？”
怀里毛绒绒的猫脑袋抬了起来，喵了一声。
担心顾谨行听不懂，还朝他点了点头。
顾谨行，“打羽毛球的话，就要先变回来，不然你这毛绒绒的爪子可抓不住球拍。”
小苹果的耳朵尖尖颤了颤，抬起毛绒绒的爪子搭在他的手臂上，仰头看着他。
顾谨行笑了一声，带着她回去卧室穿衣服。
这一年时间里，顾岁宁出去玩耍的次数不多，基本上保持着每月一次外出游玩，因为他们每个月都会挑一天出去聚餐。
像今天这样，两人单独出去玩的情况，却很少，这一年里也不超过五次。
顾岁宁一上车就降下车窗，眯着眼睛吹风，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
他俩单独出去玩的时候，一路车厢都是安静。
目的地是受四大基地保护的一个公园里，进去需要出示幸存者身份信息。
公园的所有花花草草都是四大基地合力修剪过的，很整齐。
停好车，顾岁宁就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直奔后备箱。
顾谨行笑道，“有一下午的时间，不用着急。”
“拿。”顾岁宁将他的羽毛球拍递给他，“没找到，球。”
顾谨行去后备箱看了看，又返回去开后座的门，“在后座。”
“姝姝，不在这里？”
顾岁宁拿着球拍在空气中划拉了几下，然后扭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顾谨行微微挑眉，“姝姝在基地。”
顾岁宁点点头，侧头看着周围的幸存者们。
这片公园里的幸存者并不多，大部分都是生活比较有保障，没有什么太大负担和压力的。
这些人，也很熟悉顾谨行那张脸。
现在看见他带这个女孩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
“顾先生，好巧，”来人也带着位女伴，他看了看顾岁宁，试探道，“和女朋友来这边打羽毛球吗？”
这话虽然废，但有用。
顾谨行微微笑道，“对，今日主要是陪她过来玩玩。”
来人很懂事，很快告辞了。
待他一回去人群里，所有人便都知道顾谨行带着女朋友过来打羽毛球了。
顾岁宁根本不管他们说什么，顾谨行停下来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乖乖站着，玩着羽毛球拍。
“走，我们找个安静些的地方，”顾谨行牵着她的手，“岁宁，你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顾岁宁点了点头，“知道，姝姝教我了。”
顾谨行紧接着问，“那你觉得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顾岁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笨笨的，不愿意搭理他了。
在她心里，主宠关系＞亲人关系＞情侣关系。
顾谨行也不失望，继续追问道，“又不理我？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这样追问实在是烦，顾岁宁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了。
顾岁宁，“猫猫和饲主的关系。”
顾谨行眼里闪过几分失落，再抬眼时，前面恰好是一片空地。
“就在这里吧，”顾谨行调整好情绪，“你要先发球吗？”
顾岁宁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羽毛球，往另一边跑去。
他们在这边打球，其他想要前来找顾谨行聊天的人也在踌躇着。
好些人都还没见过顾岁宁。
根本不知道顾谨行什么时候谈了个女朋友，漂亮暂且不说，那一头长发足以让大家感到惊讶和好奇。
“要我说，你们还是别去了，人家正在培养感情呢。”
这去了讨不着好，还要被记上。
大家犹豫了半晌，还是放弃了。
合作可以谈不成，但绝不可以被记恨上。
顾谨行陪着小苹果打了一下午的羽毛球，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这时距离落日也不远了，顾谨行便拉着顾岁宁，就地而坐，看完日落再走。
“一起看日落是情侣之间经常会做的事情，”顾谨行看向顾岁宁，“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顾岁宁眨了下眼睛，眯着眼看了一眼还未落山的太阳。
人类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仪式感和行为。
小猫咪不懂。
顾岁宁低头拍了拍肚子，“饿了。”
和小猫咪谈什么浪漫呀！
顾谨行失笑，从口袋里找出来一包小饼干，“先垫垫肚子。”
顾岁宁撕开包装，递给他，“吃。”
“我不怎么饿，”顾谨行想揉揉她的脑袋，但是手很脏，只能作罢了，“宁宁还没有过过生日呢，一会儿落日出来的时候，我替你实现一个愿望，好不好？”
顾岁宁来了些兴趣。
她知道，人类都是要过生日的。
顾谨行说她今年过完年，生日就要到了。
顾岁宁好奇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顾谨行也想了解一下她有什么愿望，“如果是我做不到的，那可以重新再许一个愿望。”
顾岁宁点点头，“好。”
这种体验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因着顾谨行的这句话，她对落日也产生了几分朦胧的感觉。
小猫咪不知道浪漫是什么样子的，但此时此刻，她觉得和顾谨行坐在一起，等日落的时候，很开心，很期待。
日落没多久就出来了。
顾谨行，“可以许愿了，宁宁，要闭上眼睛。”
顾岁宁闭上眼睛。
黑漆漆的，怎么许愿呢？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自己的愿望，然后就睁眼了。
顾岁宁，“这样，你就能，听见了吗？”
“我还没有这么厉害，”顾谨行忍俊不禁，“这需要你来告诉我，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呢？”
顾岁宁慢慢道，“有一点多。”
顾谨行，“没关系，再多的愿望都可以。”
不怕小猫咪贪心，就怕小猫咪不贪心。
顾岁宁掰着手指头数着，慢慢道，“第一个，愿望：每天，要和顾谨行，一起，吃饭。第二个，愿望：每天都要，见到姝姝。第三个愿望：希望顾谨行，和姝姝，每天都开心。”
不太长的一段话，听着却格外的长。
顾谨行没想到她的第一个愿望是和自己有关的。
他本以为有关姝姝的愿望，会排在他前面。
顾谨行有些恍惚，又被自己的心跳声拉回神。
“宁宁，这些愿望，只有第一个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这是可以完成的。”
顾岁宁也不觉得失望，她只是好奇，“为什么？”
顾谨行，“因为姝姝会不会每天都能见到，这不确定，同样的，人类不会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大家会拥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就像小猫咪一样，偶尔也会不想吃饭。”
顾岁宁眨了下眼睛，“好的。”
顾谨行低头看她，“你要重新许愿吗？”
顾岁宁摇了摇头。
“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顾谨行有些紧张，“可不可以？”
顾岁宁点了点头。
顾谨行将问题在脑袋里转了一圈，觉得有些幼稚和羞耻。
他悄悄深吸一口，轻咳一声。
顾谨行，“在你心里，我和姝姝谁更重要？”
听见这个问题，顾岁宁的第一反应是朝四周看了看。
没有看见温姝的身影，才抬头看着顾谨行，认真回答问题。
顾岁宁稍微犹豫了下，“你。”
顾谨行心跳的更快了，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了。
“如果姝姝在这里，你也是这个答案吗？”
顾岁宁这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姝姝在，会难过，”顾岁宁扣了扣腿侧的草，脸上的细绒被日落照成了金色，“但是，猫不骗人。”
顾谨行弯腰亲了她一下。
待顾岁宁懵懵的抬头看他时，他眼里全是笑意。
顾谨行，“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他连姝姝都比过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顾岁宁在还未完全搞懂感情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地选择了他。
不过……
顾谨行轻咳一声，“宁宁，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不要和姝姝提起，也不要和别人提起，好不好？”
丢脸是其次的。
这要是被姝姝知道了，他可靠稳重的哥哥形象也彻底崩塌了。
顾岁宁迟疑了，“为什么？”
顾谨行想了想，“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就好像姝姝和裴屿之间也有秘密不能告诉你一样。”
顾岁宁这下明白了，她点了点头。
“饿。”顾岁宁吃完小饼干还是觉得饿，尤其是期待的落日来临之后，这个感受就更明显了，“想吃饭。”
“好，那我们去吃饭。”
顾谨行将羽毛球拍和羽毛球收到袋子里，将袋子挂在手臂上。
“我背你，”顾谨行在她面前蹲下，“这里到停车的地方有些远。”
顾岁宁趴了上去。
“要搂着我的脖子，”顾谨行微微侧头，“或者握着我的肩膀，不要让自己摔了。”
顾岁宁，“好的。”
顾谨行，“现在回去做饭要很久才能吃上了，我们去基地吃，想不想去？”
“吃什么？”顾岁宁想了想，“去姝姝，那个基地。”
顾谨行想了想，“好，那我们去未来基地，吃麻辣烫吧。”
顾岁宁点了点头，趴在他肩膀上，看着远处那些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幸存者们。
落日余晖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这一趟出来，收获远不止于相处的时光和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