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什么机关?”孟诗绾撇嘴。
孟良邈走到她身边小声说:“是这个院子......”
孟诗绾听完,看大山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原来是个世外高人。
是啊!
她怎么忘记了,一般世外高人都是穿的破烂,深藏不露的。
孟安黎肯定是得到了系统的提示,才对这老头这么好的。
她笑眯眯的喊,“大山伯伯,我......”
却见大山脸色一变,弯腰吐了起来,将方才才吃下的饼一并吐了出来。
孟诗绾脸色骤变,后退几步,指着大山,“你......你羞辱我。”
“没.......呕........”大山想摇头,却吐得更厉害了。
他身子晃了晃,孟安黎立即飞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肩膀,却似乎直接摸到了骨架。
他极瘦。
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开始吐血。
孟安黎赶忙注入法力,内视他的身体,却见他有两根肋骨分别插入心、肺中,此时心肺正在往外冒血。
她用法力点了他的几处穴位,他的体内的血这才止住。
孟安黎小心翼翼将他放平,同时观察着他心肺的血,直到将他完全放平,他心肺也没有再流血,她这才松了口气。
韶光过来问,“他这是怎么了?”
孟安黎猜测,“应当是方才落下来时,胸口砸在树上,砸断了肋骨,刺入心肺。”
“嘶~”韶光觉得听着就很疼。
孟诗绾几乎站在了门口,捏着鼻子,“我还以为是绝世高人,原来只是会些机关术的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韶光都忍不住骂孟诗绾,“普通人肋骨插入心肺,可以没事人一样忍到疼痛彻底爆发?”
“不是,”孟诗绾解释,“我的意思是,他不是得道高人,是个会受伤的普通人。”
孟安黎已经在跟天帝商量,“我想救活他。”
“救呗,”天帝那边隐隐有丝竹之声,“你孟安黎想让谁活,还不是跟地府说句话的事情?”
孟安黎道,“这次不一样,他受了致命伤,我锁住了他的魂,但伤......”
“孟安黎,你......”
天帝察觉到了不对,想打断她。
孟安黎可不给他打断的机会,丝毫没停顿的说:“但伤,需要阿瑶来救。”
天帝:“.......”
该封住她的嘴的。
不对,她是用千里传音,他该封住她法力的。
孟安黎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我也是为了大事,这老伯伯的机关术了得,我得救活他,跟他学机关术。”
天帝咬牙,“孟安黎,我不信你的能力救不活一个凡人。”
“真救不活,我没接触过药理。”
“那你想学他的机关术,也有的是办法,你可以把他魂魄拉出来学,你可以许诺他来世投个好胎。”
孟安黎道,“我不做强盗之事,他也明显命不该绝。”
天帝:“.......”
你不做强盗之事?
他明显命不该绝?
他咬牙说:“那天驰国皇帝也命不该绝,凭什么就被你算计的去地府游玩一圈,什么都听你的?”
“他不一样,他是老兵,是千疮百孔的老兵。”孟安黎想到她匆匆一瞥的身体,当真是骨瘦如柴,千疮百孔。
还有那些记忆里的马革裹尸,他该被温柔以待。
天帝完全不能共情,“你就是想借机去找陆瑶。”
“没有的事,还有,你儿子犯病你也看到了,我可以顺便让阿瑶治好他。”
天帝沉默。
孟安黎立即道,“好,你默认了。”
天帝烦躁道,“去吧去吧。”
孟安黎心脏狠狠跳动一下,终于可以见阿瑶了。
她克制住心里的激动,抬头看,韶光和孟良邈正在整理那些污秽。
孟安黎站起身来,挥手设下一道屏障,“都别靠近他,我去去就来。”
她往天上飞,整理着方才从大山那看到的记忆。
她不是故意要看的,是法力注入,就自动看到了他的记忆。
大山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小山村。
家里人都没什么文化,因为他出生时,他父亲抬头看到大山,就为他取名叫大山。
大山没辜负他这个名字,长得高高壮壮,跟父亲一起下地,总能很快干完活。
庄稼收成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可是官爷总是来收税,田税、人头税、杂税,交不完的赋税。
他们家留下的粮食,只能勉强够养活一家子,并无存粮。
村里家里没有壮劳力的,收成惨淡的,很难养活自身。
大山下面还有个弟弟和妹妹,弟弟妹妹长大后,也要交一份人头税,可田地还是那些田地,他们家逐渐不够吃。
恰逢镇上有征兵,大山便去了。
能省家里的人头税和吃食,若是侥幸混到个小头目,每月也有月俸拿。
他去了以后,训练最为刻苦,三更睡五更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杀敌也最为勇猛,几乎是不要命的往前冲。
经常受伤。
他也仅仅只用了五年时间,从伍长到什长,一步步走到将军的身边,成为千夫长,可以见到将军。
将军同样对这个有勇有谋的大山很是喜爱,总是教他些领兵作战之法。
将军出生在簪缨世家,英明神武,用兵如神。
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正准备将侵略者一举赶出天驰国时,粮草没能供应上。
他们退到城中,不知敌军是如何得到了消息,趁机攻城。
他们日日往京城送书信,靠着城池百姓的接济,一日只吃一顿饭,苦苦坚守,终于等来粮草。
护送粮草的队伍是到了,可里面哪有什么粮草?全是石子。
这个消息,还被迅速传播。
军心大乱。
将军在城楼上高呼,“我们将士,守卫的是百姓,是我们的父母妻儿,并非朝廷,我们流尽最后一滴血,拼死护住身后百姓。”
大山带头高呼,“拼死护住百姓!”
“杀啊!”
没有粮草的一战,他们杀了三日三夜。
将军站在城门楼下,被万箭穿心,血液流干,他却怒目圆睁,屹立不倒。
大山腹腔中了一箭,后背被砍了几刀,左脸几乎被削掉一块,他趴在尸山血海中,盯着那屹立不倒的将军。
他不能死。
将军昨夜将他们家族的机关书和图都给他了。
将军说,他的命最硬,一定能活着,活着将这些带走,去传给有缘人,这样他们的香火才能延续。
他当时不懂,明明将军家族那般兴盛,怎么会靠这些延续?
但他听将军的,他不能死。
他还要为将军.......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