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时后,队伍还没抵达苍穹,而许多人已经因为低温和饥饿无法前行。
当一片异兽被武器横扫后,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队伍里的伤者被立即救治,但能量的消耗让他们越发虚弱。
安沙梨端着枪,将长了两个脑袋的变异蛇钉死在石板上,正要一脚踏上去将两个脑袋都碾爆,有人急匆匆过来阻止。
“别,那是可以吃的!”说着,来人像是获得珍宝一样将蛇捡起来,吹拂掉上头的灰尘。
安沙梨说,“F级肥头蛇,蛇肉苦涩还泛酸,谁吃?”
“蛇肉不好吃,但是肚子里的东西能吃。”男人掏出一把刀,将蛇活活剥开,像是抽筋一样,拉扯出几条乳白色寄生虫来。
随后,他拎着虫,跑回自己队伍里。
“弥娜老师,先吃点东西恢复能量吧。”
弥娜受了伤,又长途跋涉,还处于失温状态,早就要不行了。
她身体急需补充能量,但身为贵族的骄傲让她无法食用眼前血淋淋的,还在蠕动的寄生虫。
“拿开,我不吃这东西!”她猛然挥手想将虫子拍掉,随后气喘吁吁,胸口不停起伏。
男人着急地说,“这种虫热量很高,也是优质蛋白来源,但只能活吃不能蒸煮。现在情况特殊,您就吃下去吧!”
弥娜还是强忍着不肯看一眼,安沙茵也劝说,“姑姑,我们都没随身携带营养液,您就先吃点别的,好歹支撑下去!”
弥娜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安沙茵觉得这眼神仿佛很意味深长。
她脸色微红,埋下头去。
弥娜又望向缠绕在男人手指上的寄生虫,习惯于食用高档营养液的人,实在无法将这玩意吃下去。
因为气温已经到零下二十多度,前方又有暴风雪,必须先在隐秘角落生火,等待暴风雪过去才能继续前行。
四面漏风的大楼里,有人碍于饥饿不得不从异兽尸体上寻求食物。
有从异兽排泄物里生出来的血色蘑菇,有从呕吐物里长出来的绿色嫩芽,还有些寄生在内脏里的寄生虫。
相比起污染严重的兽肉,这些东西虽然恶心,但是安全得多。
宿凌寻的团队没有外出搜集食物安沙梨向系统兑换了全麦面包,配上果酱,既能补充能量,又不会散发香味吸引其他人。
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庞大队伍,在武器商人高纳德的“领导”下,损失不算惨重,但也走了弯路。
高纳德就像一个精明的资本家,会在无形之中给人洗脑,让这些人在不知不觉沦为他的棋子。
每当遇到兽潮,队伍外围总有人死去,而躲在中间的高纳德平安无事。
明明有人察觉到这一点,却因为只有高纳德能提供武器而无可奈何。
看似团结的队伍,其实一直分崩离析。
听到暴风雪中属于兽类的嚎叫,安沙梨觉得口中面包索然无味。
“这支队伍,能坚持到苍穹吗?”
宿凌寻津津有味吃着面包,“又不是正规军队,能组织到这程度算不错了。”
吃完面包,他期待问,“还有吗?”
“吃别的吧,这面包好难吃。”安沙梨问候了系统,怪它给的面包实在不好吃。
“已经不错了,”宿凌寻朝其他人抬抬下巴,“比起吃蛆,吃寄生虫,吃呕吐物的,你给的食物简直是神迹。”
安沙梨压根不敢看那些队友们,在异兽尸体里掏寄生虫的画面。
虽说普通人吃这些才是常态,但是亲眼看人从温暖的内脏里掏出一把把白虫,塞进嘴里嚼得咯嘣响,她恶心得能把前天的食物都吐出来。
因周围入食画面惨不忍睹,安沙梨悄悄给宿凌寻等人发放了食物后,起身打算换个看不到的地方去。
唐耽嘱咐,“安小姐,别走太远。”
“知道。”
大楼里有个没塌陷的厕所,水管里还能流出水来。
安沙梨拘了一捧水,刺骨的冰寒倒让疲惫的脑子清醒了点。
听到隔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担心是异兽,端出枪靠近。
变了形的门关不了,马桶上,安沙茵正在喝营养液。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显得有点尴尬。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安沙茵将小瓶子扔进垃圾桶。
“营养液给人的能量顶多持续八小时,而我上次进食还在十几个小时以前。如果现在不补充能量,低温和跋涉之下,我身体坚持不住。”
安沙梨放下枪,“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回到破裂的镜子前,继续将双手置于冰水之下,直到水质变得混黄。
安沙茵若无其事地走过来,说,“我有营养液的事,就算你告诉姑姑,她也不会信的。”
安沙梨望着她鼓鼓的裤兜,嘲讽地说,“你觉得,她需要我‘提醒’吗?”
弥娜可是安家上一辈的大小姐,在医学界纵横多年,威望极高。
虽说不是个特别精明的人,但也不至于看不出安沙茵哪怕一丁点的破绽。
恐怕那位也会觉得失望吧,真心爱护的侄女,在危难关头,哪怕藏着满满的营养液,也不肯跟她分享,任凭她靠寄生虫维持机能。
擦了擦手,安沙梨转身就走。
安沙茵追上来,不服气地说,“还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来,我优先保全自己有错吗?而且……”
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姑姑受了伤,能不能得救还是两码事!”
安沙梨耸肩,“不用破防,你们姑侄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失望的是你姑姑,又不是我,你跟我解释什么?”
安沙茵还想再说点什么,安沙梨已经走远了。
她追上去,咬牙切齿地喊,“别装得你自己就有多伟大一样!要是你只有一点救命的食物,你就肯分给别人吗?”
安沙梨背对着她挥挥手,“别破防了,你在我面前早就暴露了真面目,现在还追着解释什么?”
安沙茵一愣。
是啊,她跟安沙梨早就势同水火,这会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自己暴露了不堪的一面,就想把别人也拖下水,告诉自己,人人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