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沙梨霎时脸色惨白。
星控失衡,她学过这个名词。
星控,简扼地说,就是星球控制技术。
从小型行星到卫星,人类可以控制这些星球的运行轨道,运转周期,甚至是运行速度。
技术本身是用于改变本身居住星球的环境,控制季节,潮汐,气候等,以及躲避来自其他天体的撞击和射线危机等。
但这项技术并不成熟,傲慢自大的基特人却总以为自己能掌握整个宇宙,居然将星球作为景观,令它们形成近在咫尺的“星空”。
殊不知,一旦这些星球相互之间的引力,达到人类无法控制的地步,就会发生失衡。
星控失衡,人类无法破解的射线弥漫于全星,任何科技都将成为笑话。
宇宙当中,失控的卫星坠落,穿透大气层时引发摩擦起火,就如同火球降临在人类城市。
建筑崩塌,飞船坠落,基特星跟其他星球就此断联。
宿凌寻来过好几次,知道紧急避难室在哪,第一时间护着安沙梨躲入其中。
地面轰动不断,到处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哀嚎,安沙梨手脚冰冷,不敢去回想沿途所见的画面。
无数人被残垣断壁击中,不是头颅被贯穿,就是身体支离破碎,又或是被砸成肉饼,被火焰活活焚烧。
很难想象,星际时代还会发生这种惨剧。
蹲在墙角,安沙梨咬着大拇指问:“星控失衡,会持续多久?”
“不清楚,一小时,或者一年。”宿凌寻给了个很笼统的范围。
安沙梨闭了闭眼,“星控技术在宇宙很多星球都是被禁止的。”
“人类总是这么傲慢不是吗,”宿凌寻开玩笑说,“所以人类不一定没明显进化,可能大脑皮质变得更加光滑,或者屁股进化成大脑,代替脑子做决定了。”
安沙梨有气无力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宿凌寻拍掉腿上灰尘,一本正经地说,“越紧张才越该放松,研究证明,人在长期紧绷状态下……”
安沙梨起身,“我去找找其他人。”
她扶着墙慢慢离开,留宿凌寻独自坐在地上。
卷起裤脚,宿凌寻啧了声。
逃跑的时候被什么金属勾了一条十几厘米的伤口,狰狞得很,血流个不停。
还有玻璃碎片贯穿了小腿,怎么看都不好拔出来,但也得忍痛弄掉。
随后他简单包扎了下,又抽了支药剂注射,随后若无其事放下裤脚,追上安沙梨。
避难所不断有人逃进来,团队的人一个没少。
宿凌寻的助理苦笑说,“可惜了安小姐的火锅。”
“人没事就好,还管什么火锅。”安沙梨望着震动不断的避难所顶部,生怕扛不住。
“放心,顶级避难结构。”宿凌寻招呼其他人坐下,有伤口的赶紧处理掉。
安沙梨就一点小擦伤,也被宿凌寻按着消毒。
她明白,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有一点小伤口也可能致命。
哈兰市会在最短时间内变成废墟,城市上空的防护罩会因为破损而关闭。
无论会不会有一场核雨降临,来自宇宙的射线会让动植物二度变异。在外星救援到来之前,异兽大军会将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踏平。
而异兽所过之处病菌病毒滋生,加上无数尸体作为“养分”,光是所谓的瘟疫都将持续夺走人类生命。
进入这座避难所的很多人都是同参加座谈会的医疗团队,大家都明白事情严重性,因而第一时间救治伤患。
安沙梨只在加入小队后学了点急救知识,能帮着简单处理轻伤患的伤口。
宿凌寻有空间折叠器,放了很多医疗用具,正好派上用场。
他从折叠器里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分裂的水蛭。
伤患腿里全是毒血,宿凌寻说,“帮我按住他。”
安沙梨使出吃奶的劲紧紧将人按住,下一秒就看宿凌寻把水蛭按人腿上,水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最后啪一声爆裂。
跟石油似的粘稠毒血喷溅出来,伤患剧烈挣扎,安沙梨几乎要按不住。
宿凌寻又取了只继续吸,吸爆后再换。
“一次性的?”安沙梨说。
“没关系,繁衍速度很快,实在用完了,你下次再搞几百只。”
安沙梨欲言又止。
净化要花很多积分的懂不懂!
伤患身上毒素蔓延极快,要不是有水蛭在,以人力根本没法阻止毒素游走全身。
安沙梨低声问,“哪来的毒?”
“不管怎么明文禁止,始终有人饲养违禁异兽。”
宿凌寻只说了这么一句,安沙梨就明白了。
有人偷偷饲养违禁异兽作为宠物,灾难降临后,这些异兽偷跑出来,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希望这座城市里,违禁饲养高阶异兽的人不多,否则人间地狱会更快一步到来。
宿凌寻救完一个又立即去救下一个,安沙梨给他打下手。
避难所里,弥娜团队的人也在紧急救助伤患。
安沙梨跟安沙茵打了个照面,但眼下情况危急,根本容不得想东想西。
几个小时后,星控失衡停止,地动山摇的世界渐渐平息下来。
然而,黑夜又即将降临。
异兽在夜间活动得将更加频繁,如果避难所不能撑过这18个小时,所有人都得丧生在异兽口中。
安沙梨捣鼓了下光脑,屏幕一点光亮都没有,连时间也看不到。
就陪人来个座谈会而已,怎么还遇到这种事了呢?
流年不利啊。
她正垂眸试图修复光脑,安沙茵走过来,靠在她身边坐下。
“不用担心,霍列哥哥会来救我的。”
“谁?”安沙梨一时间没想起来,下意识问了句。
安沙茵嗤笑,“你不用装得这么清高,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在乎,毕竟你拥有的一切,全都被我抢走了。”
安沙梨终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以前就觉得你脑子不是一般的生锈,现在也很诚恳的建议你先去治治脑子,免得神经病越来越严重。”
安沙茵耸耸肩,“无所谓吧,反正我被弄丢的时候,就从里到外全坏掉了,可能脑子坏得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