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的枪口冒着烟，他冰冷的注视着那具被踩碎脊椎的死尸，如同他亲手杀死了当初的他一般
“我到底……还是变成嗜杀的狗种了啊…”
山羊从石壁上拿下一捆挂钩，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把那几个箱子弄上来，她默默走到派克身后，把钩索递到他面前
“来吧，别想那么多了，干正事要紧，杀个人而已嘛，至于闹那么大动静吗……”
派克拿过钩索，平静的说
“不，我感觉很…不好，你猜怎么着？我没感觉！至少以前杀人的时候或许害怕或者兴奋。
但现在呢？杀了就是杀了，过了那一瞬间，再不会有任何的感受，道德上，生理上完完全全不会有任何排斥！就是掐死一条狗都得有点情绪波动吧？！
…我……我是不是已经疯了？”
山羊沉默一会，回答道
“你这……正常！非常正常！就像那时候的我一样，哎呀……我给那几个崽种攮死之后可是害怕了好一阵子………
不过后来也就差不多习惯了，不过你这样的……确实得注意点…”
她拍拍派克的肩膀，准备到河边去收货，但却被他一把拉住
“先等等”
“干嘛？”
派克拿出兰卡斯特，朝着鮟鱇蜥蜴那爬出水蛭的血洞里连射几枪，那獠牙暴露的大嘴里面瞬间咬出另一套肉色的尖齿下颚，就像箭吻鲨那样。
“哇哦…你怎么知道这玩意会装死的？”
“不是装死，是神经反射，就像蛇头被割下来还是可以继续咬人一样”
山羊尝试性的绕过鮟鱇蜥蜴，忐忑不安的往河边上走
“喂……它应该…不会再蹦起来咬人了对吧？”
派克沉默少许，对着鮟鱇蜥蜴的尸体放出了分身进行补刀，同时自己又后退了几步，如此熟悉的场面，让他的腹部隐隐作痛，下意识的捂住。
“不知道，最好还是小心点”
派克拿着钩索绕道而行，他甩出钩子，勾中了木箱上面的金属挂钩，将其缓缓拉过来
“希望他们有做防水处理”
“木箱的话，应该不会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至于钞票或枪支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那些木箱使用轻巧又充满油脂的桦木制成，可以在漂流的时候保证不会进水，最大程度保证货物的干燥。
派克和山羊将其全部拖上岸，接着就是快乐的搜刮时刻。
没有撬棍，派克直接用双刃剑开箱，这把可怜的神器被派克如此暴力使用，居然还是没有崩口或钝化的迹象，实属奇迹。
“这是……卧槽！冰？！”
开幕雷击，派克刚刚撬开木箱，一大包裹着塑料的黄白色固体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派克以为这帮人走私的是【面粉】，他还挺稀奇的，地面上这群红脖子还有人能买得起这东西
但等派克仔细一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已经有些融化的白糖
“糖？！”
“我这边怎么是酒？雇主明明说的是一种药啊？”
山羊拿着一瓶包装精良的酒水给派克看，两人同时愣住，面面相觑
“接着搜，一群人拿枪不可能就为了这些东西！估计是有夹层”
派克在箱子上面摸索，一边轻轻叩击听声音。
而山羊就更简单粗暴一些了，她直接给箱子拆了！
“找到了！”
她提起那面手提箱，兴奋的给派克展示。
手提箱四角有橡胶包裹，防止碰撞，估计里面的药品易碎又见不得光，所以才精细包装的同时通过黑渠道暗地运输。
派克看向了另外几个，如法炮制，也将其拆的稀碎。
“一共四箱药品，这就是全部了？”
“齐了，其它估计就是伪装用的东西，也不怎么值钱”
“好吧…”
派克拍拍身上的灰尘，拿出刀子向鮟鱇蜥蜴走去。
“我还有别的事要干，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他从伤口开始剖刀，慢慢切开坚硬的鳞甲。
“那你快点，我先上去处理尸体”
山羊快步走着，忽然注意到了那具走私贩子的尸体
“这个舌头……是不是自己爬起来的？”
派克回忆了一下，好像其它人被烧成干尸时候这家伙要格外的水润一些，估计是在火还没熄灭的时候爬起来的
“应该是”
“那好，我给它上一层封印，你一会出来的时候注意些”
“封印？”
派克一下来了兴趣，扭头看了起来
山羊从包里掏出两个绊雷一样的东西，一个是曾经用过的剧毒绊雷，另一个……看着好像是铁丝网？
她给那具尸体左右腿一边安一个，这样就算封印成功了，然后她向派克竖了个大拇指
“成了，猎魔人封印术，防止死人玩意再爬起来。”
“还真是……封印术…”
派克觉得这玩意可比地上画什么鬼画符之类的管用多了，最起码效果立竿见影，不过也庆幸，他当初杀的那伙人没想到这种方法
“行了，快去吧，小心还有这种人，如果有，直接叫我”
“ok，那你快点”
山羊快速消失在矿道里，整个石室里只剩下了割肉声，和各种器官被堆积起来发出的动静。
一大块乳白色的鱼肝，大约有五六斤重，派克将其从胸腔的位置掏出，然后分割成一块块将其包好，再塞进包里。
他在河边清洗了一下，准备去和山羊汇合。
派克用阴影视觉最后再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
有一袋白糖内部藏着一片矩形，散发着淡蓝色的光亮
派克用刀划开薄膜，取出那个东西，看着好像是蓝图。
派克拍开上面的糖粒，老旧蓝图上镌刻着的好像是一把杠杆步枪，旁边夹着一张纸片。
【致弗兰克.格雷厄姆兄弟】
【这是我们从陷落子宫里挖出来的东西，大概有五六百年的历史吧，我们这些上面刨垃圾的也不清楚，请您过目一下，如果有价值的话可以放在圣遗物科学院门口那个信箱里，我们有个经常买东西的教授在里面，他会给你一个合理价格的。
另外……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这次干完，我们就洗手了，希望你重新找好落脚处，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跟那戏台子上的老将军似的，你不死谁死？”
派克浅笑两声收起蓝图，缓步往外走。
随着派克脚步的远去，石室内再次变得寂静，大约几分钟后，尸体的手指猛地抽动了两下，之后又是几分钟的沉寂。
确定完全没人之后，走私贩子才敢慢慢抬头，他看到了自己的后腿缠着绊线，如果这时他敢起身，那铁丝和毒雾就会被内部的雷管炸开，然后让自己再死一次。
“塌玛德…两个牲口！”
但所幸，他知道怎么拆除。
几分钟将绊线重新解下来，然后把腿慢慢抽出。
他慢慢的将绊线重新收回，锁上保险，这下就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了。
大概吧
“呼……还以为真的要死了…”
他摸着身上的口袋，所幸，派克给的烟和钞票都在。
他掏出钞票，满心欢喜的数了数，情不自禁的亲吻着钞票
“400马克！哈哈！”
他拿起那根烟，陶醉的嗅闻着烟草的香气。
“太值了！”
他把烟叼在嘴里，在身上摸索着火柴。
“嘿…我火呢？哦…我忘了，被火烧没了”
他不禁有些发愁起来，于是黑暗中升起一股火苗，替他将烟点起。
“谢……”
他全身如同被塞进冰窖里一样，额头不停的淌下冷汗。
他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嘴里叼着的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没错，火苗仍然还在翻腾着，而那微弱的光芒照到的…
是一张微笑着，扭曲而恐怖的烂脸！
“你……好啊…”
…………
突然有极度惊恐的尖叫从洞穴深处传来，让搬运尸体的山羊短暂回了一下头，停留几秒，然后转身将扛着的这具和其它四十几号人堆在一起。
山羊划着火柴，将面前淋上油的尸体堆点燃，于是一股烤肉的味道伴随着火焰的噼啪声蔓延至整个洞穴。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就知道那是姗姗来迟的派克。
“那崽子爬起来了？”
“嗯，我看着给烧干净才来的，已经不用再担心了”
两人就站在一堆尸体面前闲聊，完全面不改色。
“哈哈！跟你干活就是痛快，都不用再担心善后之类的问题”
“我们这个民族，对斩草除根这方面一直是挺苛刻的”
“那你以后呢？如果没有具体方向的话，考虑跟着我干怎么样？”
说实话，山羊这人也算靠谱，没有什么恶习之类的，最重要的是长得顺眼，跟她走一路也不是不行
“也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自由之后，咱仨就想办法去地下，听说那里到处都是赚钱的好地方，就连垃圾桶里面都能翻出来好几十马克！”
怎么感觉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当年那些大城市好像也是这么打的标语…
派克突然问
“那你为什么就偏偏看中了我？”
一句话，让山羊沉默了
“额……因为你不一样？”
“说实话”
“见色起意？”
“你觉得我会信吗？”
“好吧！这是其中一个理由！我看中你的真正原因是……”
…………
“我没有灵魂？！”
派克惊悚的，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
“对的，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你猜我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你？”
山羊随意的摆摆手，派克不死心的追问
“那……我的灵魂呢？”
“我不到啊”
派克浑身有些发冷，他冥冥之中觉得这事可能跟虚空之境脱不了干系。
“说来也挺奇怪，我看其他人都有至少一米多的灵魂，黄种人则更高一点，你就不一样了。
你跟死了一样，完全看不到灵魂的波动”
派克面色苍白，一瞬间有些无法接受，但仔细想了想，自己感情莫名淡漠也可能跟这有关。
说到底，还是虚空之境的黑锅，没错，一定是！
他企图欺骗自己
“你们……在干嘛？”
白鼠醒了，她自己找过来，疑惑不解的询问两人。
赫然浮现在她眼前的，是几十条焦黑的人手，碳化的骨骼在火中崩塌，炙烤着那四十条悲惨又崩溃的灵魂。
“哦，草”
派克闪烁到白鼠身后，挡住她的眼睛
“没事，我们……烤肉呢！啊哈哈…”
“夜魔先生…我真的不是孩子，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白鼠拉下派克的手掌，认真的说
“孩啊，你顶着张娃娃脸，说着这种话，你觉得有几个人会信啊？
放我们那里，帽子叔叔可是要请我吃花生米的呀！”
派克固执的认为白鼠依旧未成年，但等来的却是山羊的解释
“她们大概40多岁就算老年了，8岁成年且具备生育能力，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去问那个第一个发现的人”
“哦……这样啊…
………
等等！那也不对啊！他tm为什么会知道8岁就有生育能力啊？！”
两个女孩突然便反应了过来，于是三个人集体陷入沉默。
在三人脑海里，同时有了一句共同的语言
【畜生啊……】
………
欢乐的挖矿之路在此告终，三人终于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地面。
派克呼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现在已经是夜晚了，根据月亮的方位，他该上班了。
“你俩能回去吗？真的不需要我送一下吗？”
“放心，有我在呢，而且白鼠和她的那些老鼠朋友们还是认路的”
“好吧…路上小心点”
派克挥手告别，转身离开。
晚上升起的浓雾隔开了三人，但又渐渐的将他们的道路一丝一丝的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