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不知日月,出了灵山,外面的温度陡然上升。
骄阳似火,绿树成荫。
一问才知道,原来已是新一年的盛夏,他们竟是在天召寺度过了好大半年。
江怡长久待在那莲花池里,还真不觉得有什么时间的流逝,一下子发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还有些怅然。
这时,两个奇怪的脑袋闯入了江怡的视线。
“噗——”江怡一秒破功,什么怅然都没有了。
之前下山的时候江怡就已经笑过一轮了。
本来看熟人变光头就挺想笑的,哪想他们俩个换回正常衣服再顶着个光头,那真是……太好笑了!
江怡一路上都没敢走他们两个后面,就怕自己笑得停不下来。
哪想到,他们两个居然在后面偷偷把自己脑袋包了起来。
“不是、哈哈哈……你们为什么……哈哈哈哈……”
江怡真的一下子就笑趴下了。
“光头你要笑,不光了你也笑,就有这么难看?!”望舒霖都要怀疑人生了。
江怡连连摆手否认,“不不不……不是难看……”
这两人长相都是杠杠的,剃了光头也很帅。如果江怡不认识他们两个,绝对是能抱着欣赏的目光去赞叹的。
但偏偏江怡和他们很熟,有些事看熟人做那真的是……杀伤力太大了!
“就是搞笑你懂吗……”
江怡勉强绷住表情解释着,但下一秒就破功了。
“你们两个现在好像印度人……哈哈哈……还穿古装哈哈哈……”
“什么硬的人……”望舒霖完全理解不了江怡的笑点,伸手把头上的布巾拆了。
既然不包要笑,包了也要笑,这大热天的,还是敞着吧,光头还凉快点。
江怡爱笑就让她笑呗,反正在意的也不是他。
不过日头有点毒,没头发晒得头皮怕是要伤,望舒霖突发奇想,把布巾展开,像头纱似的披在了头上。
“哈哈哈哈……”江怡发出惊天爆笑。
“又怎么了?”望舒霖把江怡要说的话提前说了,“还像硬的人?”
这话从望舒霖嘴里说出来更搞笑了,江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不忘点头。
“对对对……”这回是换了个性别的像。
望舒霖难以想象,“这硬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江怡笑得肚子疼,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敢再多看一眼,赶紧向前小跑了两步,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你们两个不要走到我前面。”
她是一个笑点低的人,看到了真的忍不住啊!
在此期间,谢行一句话没说,头巾也没拆下来,只听话地走在后面。
此时江怡满脑子都是他们两个的奇葩形象,完全没察觉到谢行的不对劲。
夜幕降临,他们紧赶慢赶地进了最近的城里找客栈住下。
“他怎么了?”江怡奇怪地看着放下碗筷直接走人的谢行,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谁?”望舒霖极其敷衍地回了一个字,但头半点没抬,手上哐哐扒饭。
在寺里都吃了不知道多久的素了,现在好不容易吃到肉,可不得多吃点嘛!
“还能有谁?谢行啊!”江怡细细想来,谢行是不是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了?
“他生病了?”嗓子不舒服?
“他受伤了。”
“受伤了?!”江怡大惊,“伤哪了?”
什么时候?早上都还没什么事的,难道是路上?
相比于江怡的惊讶,望舒霖十分淡定,“伤心了。”
“……”江怡无语,“你真是!”
吓她一跳,还以为是物理意义上的受伤了。
江怡下意识地问:“伤心什么?”
刚问完,江怡就有了答案,“因为我笑话他?”
“不然呢?”望舒霖反问。
“可我也笑话你了?你怎么没事?”
“……”这话说的,望舒霖终于从饭碗里抬起了头,严肃地道:“我也很伤心。”
江怡视线下移,看着这一桌子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盘,替望舒霖把话接上:“但你把悲伤转化为了食欲。”
“也可以这么说吧!”
其实望舒霖一开始就不怎么在意,现在吃饱了,还是吃肉吃饱了,就更不觉得有什么了。
江怡笑不笑话他有什么关系?爱笑笑呗。说实话,刚剃光头的时候他自己照着镜子也觉得挺好笑的。
但谢行不一样。
唉!男人啊!
望舒霖感叹了一下,放下碗筷,擦了嘴,喝了茶,又慢悠悠地撩了一下头上的布巾,提醒江怡:“这头可不是我要包的。”
“……所以是谢行?”江怡瞬间理解了。
望舒霖点头,“是啊,我们走着走着,他突然就把头包了起来,我是跟着他包的。”
望舒霖当时想着:这法子万一有效,到时候只剩他光着头被笑话怎么办?所以也跟着包了。
“谁知道包起来你反倒笑得更欢了!”
看这法子没效,望舒霖果断就拆了。但见谢行没拆,望舒霖也一下子就悟了。
“可是真的很好笑啊!”江怡先是给自己辩驳了一句,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心虚。
从事实上来说,她确实是嘲笑了谢行,并对他的心灵造成了伤害。
“我去给他道个歉吧。”
江怡起身要去找谢行,望舒霖却又拦住了她。
“你要怎么道歉?”望舒霖有些不放心,“反正你也笑话我了,先给我道个歉你演练一下。”
道歉有什么好演练的?
虽然有些无语,但嘲笑了望舒霖也是事实,江怡也就没提出反对意见,照他说的做了。
起身站直,面对着望舒霖,江怡双手伸直贴在两侧,标准地九十度鞠躬,郑重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嘲笑你,请原谅我!”
望舒霖:“……”
“嗬——”望舒霖深吸了一口气,捂着心口想要吐血。
“得亏我是让你先演了一遍啊!”
望舒霖真是为江怡的脑子无语,“你要这么给谢行道歉,信不信他能活生生被你气出病来?!”
“我这道歉怎么了?”江怡不解,“很严肃啊!难道是情感不够真挚?”
“哎呦喂……”望舒霖想不明白,“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一会开窍一会不开窍的?”
“什么开不开窍的……”江怡索性直接问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谢行伤的是心,你这么……硬的道歉是没用的!”
望舒霖很懂似的道:“你要做的,是抚慰他受伤的心。”
望舒霖想了想,“要不我还是去拿壶酒过来给你壮壮胆?”
江怡活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说抚慰受伤的心灵要喝酒壮胆。
“我就去道个歉要壮什么胆?”搞得谢行跟什么恐怖大魔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