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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眼神,金钗便跟着张嬷嬷等人出去了。

屋内,孟承烨也没再多看程霜一眼。

孙青禾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来,看向孟承烨和孟裳霓,“孟公子,裳霓妹妹,让你们看笑话了,是我管教不严,今日这事闹得两家脸上都无光,还请二位不要往外说道才是。”

“青禾夫人,您放心,此事关乎两家脸面,我们定会守口如瓶。”孟裳霓应道。

于是双方心照不宣,将此事埋到了肚子里。

被程霜闹了这么一遭,孙青禾也没心思饮酒了,小厮来报,长桥还堵着,外面风雪更甚,孙青禾便也只能在孟府留宿一晚。

孟裳霓亦是留在了孟家。

——————

城外。

白雪皑皑,护城河上都已结起一层冰来。

张嬷嬷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便拿起工具,用力地砸向冰面,瞬间砸出一个窟窿来。

程霜的眼神绝望而恐惧,她被紧紧地捆成粽子一般,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厮们毫不留情地将她抬起,然后狠狠地扔进了冰窟窿里。

程霜的身体瞬间被冰水淹没。

看着她渐渐沉入水中,张嬷嬷转头笑盈盈地对金钗道,“金钗姑娘睿智,这贱蹄子最会惹事,反正她也难逃一死,倒不如给她个痛快!”

不把她扔去狼林喂野狼,让她在这护城河里被鱼啃个干净,也算便宜她了!

金钗微微一笑,直接塞了一锭金子给张嬷嬷,“我们都是替主子做事的,主子心善,我们却不能心慈手软。”

“祸害不除,后患无穷,此事我们也当烂在肚子里才是。”

张嬷嬷却是笑着推辞道,“金钗姑娘,这就见外了,我家大娘子本就与你家夫人交好,往后少不了来往,你替我多谢世子夫人的好意。”

金钗却坚持把金子塞进她怀里,“天寒地冻,嬷嬷处理了这腌臜东西也辛苦了,这是我家夫人请嬷嬷吃茶的。”

张嬷嬷不再推辞,收下金子,挥手对身后的小厮们道,“都回去了,世子夫人心善,请大家吃点热乎的。”

一时间,众人都涌过来,站到她身后去。

金钗脸上的笑意不减,张嬷嬷不愧是尚书府出来的,办事果然周到。

她微微侧目,看到程霜的脑袋已经被冰水淹没,想来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她心中没有半点不忍,少夫人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当初的赵嬷嬷,就是她亲手毒死的,如今再杀人,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程霜,该死!

风雪甚大,一行人停留了一会儿便回了孟家。

冰湖之中,程霜惊恐的瞪大双眼,她全身僵直,嘴里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整个人如陷进寒冰地狱。

十岁时,她被孟家的老太君捡回去,也是这样一个风雪天。

却不想到头来,她终究是要死在寒冬里。

不甘心!不甘心啊!

绝望之中激起了她强烈的求生欲。

程霜儿时住在淮南,本就会些水性,挣扎几番后她竟是冷静下来,屏住呼吸,奋力扭动着身子,一点一点朝冰面浮去。

“世子,护城河里好像有人!”楚阳的马车路过时,初六指着冰面冒出的脑袋。

“送贵人要紧,勿要多管闲事。”马车里,楚阳对身边的中年男人甚是恭敬。

“无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楚世子,我不着急。”男人手中捏着一串念珠,嘴里念叨道,“善哉善哉。”

程霜昏死过去之前,便瞧见了楚阳那张甚是俊朗的脸。

“快给这姑娘好生看看。”马车内,男人吩咐随行的府医。

府医的手指在程霜的脉搏上仔细一探,顿时满脸惊诧,“她竟然……”

楚阳顿时脸色一变。

不远处,唐诺正蹲在一棵大树杈子上,似冰雕一样一动不动,待楚阳的马车走远了,他才纵身跃下。

——————

镇国公府。

“主上,陈苛已经入城。”唐诺抖落身上的积雪,半跪在谢镇陵跟前禀报,“那楚阳果然是在替六皇子做事,陈苛都是他亲自去接的。”

幽暗的烛光下,谢镇陵跪坐在案几边,他的肌肤泛着冷白的光,薄唇依旧是没什么血色。

身旁的长缨枪斜插在地面,森冷的枪刃上是凝成霜的血花。

他的手里,还握着一个黑色的琉璃瓶。

“这是最后一次兽毒解药了。”他开口,声音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

唐诺看的是心惊胆战,这段日子,主上几乎都是住荒山里去了,怕是如今山里的狂兽见了他都得捂着屁股逃命。

“孟娘子那边一切安好,把那楚阳坑的底裤都快不剩了。”唐诺嘻嘻一笑,“不愧是主上看中的人,她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末了,唐诺贱兮兮的往前一凑,“不仅如此,她还挺毒,连身边一个丫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只是可惜啊,那孟娘子想要弄死的人,偏偏被楚阳亲自救了回去,接下来她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咯。”

“主上,您可要出手帮一帮?”

谢镇陵伸手就把他的脑袋抵了回去,俊美的容颜似笼着一层薄冰,“她的事,不必插手。”

“倒让本公看看,困境之中,她又该如何自救。”

唐诺,“啧~”

还说不插手呢?是谁啊,长缨枪都掏出来了,暗暗护着不说,还是个嘴硬的!

谢镇陵却是一挥手,直接把地上的长缨枪拔了出来,冷冷道,“盯紧楚阳和陈苛,谢九辰的野心,如今倒是愈发藏不住了。”

——————

楚伯府,望月小筑。

潘氏正穿着那身新衣,坐在铜镜前描眉画唇。

一见楚阳神色急切的抱着程霜回来,她顿时火冒三丈。

“楚阳,你疯了!”她起身挡住他,眼里忍着怒意,“十两黄金的衣裳你舍不得给我买,给孟裳霓花了一千两买天山血参不说,现在又往家里带女人?”

“这次又是什么骚浪贱货?”

楚阳瞥了她一眼,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恼火,他花了一千两黄金买的名声啊,就被潘月这一套衣裳给毁了!

她还好意思跟他吵!

“别闹了,这是尚书府的程姨娘。”楚阳眉头紧蹙,“我路过护城河时,正好救了她,也算是她命大。”

正说着,程霜醒了。

“孟裳霓!”她的牙齿都在打颤,紧紧抓着楚阳的手喊道,“楚世子,孟裳霓就是个毒妇啊!”

“她害我!”

“她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善良!”

潘氏和楚阳一愣,就听程霜深恶痛绝道,“天山血参!孟家的宝库里有好几箱!楚世子,伯夫人,你们被骗了!”

她在孟家待了那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很清楚的记得,有一年她受了寒,身子很虚,孟承烨亲自开了宝库,拿血参给她滋补身子。

昨日在灵芝堂,她就甚是疑惑了。

不管孟裳霓有没有设计楚世子,这锅她扣定了!

劫后余生,她心底的仇恨愈发深重,若然可以,她恨不得当场撕了孟裳霓和孙青禾!

那贱人可是差点害得她葬身护城河里啊!她怎能不恨?

既是动不了孙青禾,那也必须让孟承烨和孟裳霓付出代价!

她幽幽看向楚阳和潘氏,果然见两人眼里,纷纷起了怒气和杀气。

楚阳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把程霜放在旁边的软榻上,又命人生了盆炭火来给她驱寒,“程姨娘,此事你详细与我说来。”

——————

翌日,孟裳霓的脚刚踏进楚伯府的门槛,常嬷嬷就黑着脸堵住了她。

“少夫人,世子和伯夫人在大厅等着你。”

仅仅隔了一夜,她就见到程霜了。

程霜穿着厚厚的对襟夹袄,坐在潘氏身边,正用怨毒的眼神剜着她。

“裳霓,我待你一片真心,到头来你却这样算计我?”楚阳坐在主位,一见着孟裳霓,他便冷言呵道。

潘氏亦是冷笑道,“孟裳霓,坑了我家大郎一千两黄金,你很得意吧?”

“你当真是好狠毒的心,这是在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