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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姐?”

宋泽远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看向宋安宁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没死?怎么会呢?

宋安宁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小屁孩年纪不大,倒是学会赴死那一套了,也不知跟谁学的。

见姐姐没有说话,宋泽远又恢复成疏离的模样,也不说话,低头扣着手上的倒刺。

“死过一次,感觉如何啊?”

“……”

他虽然低着头,可脸上还是难掩慌乱,阿姐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事他谁都没说,就连阿月都不知道……

“阿姐,我……”

宋安宁看了他一眼,从一旁的小篮子里拿出竹筒,里面装了些温热的瘦肉粥。

“先把这个喝了,然后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先吃饭,饿到胃疼这滋味难道好受?

宋泽远接过竹筒,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自己肚子疼呢,原来不是毒药发作,就是饿的。

可他吃了满满一瓶子毒药,难道会慢慢发作?自己还是逃不过一个死?

那不如趁着最后的时间,跟阿姐好好相处,他也死而无憾了。

他在这边小口喝着粥,宋安宁又从竹篮里拿出一个鸡蛋剥好,放在小碟子里。

“这里有粥和小菜,有什么话想说那也要吃完了饭再说。”

“嗯,谢谢阿姐。”

他觉得脸颊烧得慌,昨天还信誓旦旦跟阿姐对上,说自己离开家里也能好好生活,才过了不到一天,就又吃上了阿姐的饭。

他虽然小,可也有自尊,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可一日没吃饭,实在是饿得狠了,闻着鲜美的肉粥实在控制不住。

山的另一边,有一座铁矿,阿离早在几年前就发现了这个地方,万和堂库房里那些铁,也都是从这儿来的。

卫十三回去后,几个小管事都恭敬地跟他行礼,之前他就不爱说话,所以此时的沉默对大家来说,也并没什么奇怪之处。

“现在矿上还有多少人?这两日又死了多少?”

他这句问出来后,其中一个小管事笑嘻嘻地拿出三本册子,屁颠屁颠地送到他面前。

“大人,都在这上头了,小的可以为您详细说一下。”

“用不着,都滚出去。”

“是,小的这就滚,已经在滚了……”

香香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操控着卫十三,说话的语气和态度竟被她模仿出九成。

“主人,你阿爹叫宋丰是吧?”

“对,让卫十三看看我爹如今在哪?”

卫十三翻开册子,一点点看过去,只是找了好久,上面根本没有宋丰的名字。

“换下一本,苏宸的消息应该错不了,让卫十三仔细翻翻。”

“可是,他现在拿着的那本是已经死了的人啊,主人确定要看?”

多在矿山上一天,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里就相当于前世的黑煤窑,里面的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她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

等待的时间在此刻分外漫长,每一秒钟都格外难熬。

这边宋泽远已经吃完了饭,看自家阿姐呆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地下床打水,把自己用过的碗筷都洗干净放在竹篮里。

“阿姐,我吃完了,碗筷也洗干净了,咱们要去哪?”

“跟我来。”

宋安宁让香香盯着卫十三之后,便出了房门往山上走,宋泽远在后面大步跟着,之前他和阿姐出去,都是牵着手的,现在他也想拉着阿姐的手,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翻过一座座山,一路上姐弟俩也没怎么说话,宋泽远不知道姐姐要带他去哪里,只能在后面费力跟着。

去山谷的这条路宋安宁走过很多次,按着自己现在的速度半个时辰就会到,因为有宋泽远,足足费了一个多时辰。

“看看,这就是阿姐放辣椒苗的地方,景色如何?”

宋泽远环视一圈,蹲在小溪旁将手放进冰凉的溪水中,昨晚下了雨,水有些浑浊,可依旧冰凉刺骨,给他的身体带来一丝冷意。

“好看,比咱们后山要好上许多。”

看见山上有那么大一片辣椒,有的已经结了果,还有的刚从土里冒出芽,可见阿姐来过很多次。

回头看时,就见宋安宁坐在大石头上,朝他招手:

“过来坐。”

宋泽远像个好奇宝宝,对山谷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听见宋安宁喊他,小跑回来坐在石头上。

本以为姐姐要跟自己说昨天的事,却不想宋安宁只是让他闭上眼睛。

“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宋泽远转头看了眼姐姐后,听话照做。

什么都不去想,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哗啦声,溪水欢快流淌的叮咚声,还有山里的鸟鸣声。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宋泽远只觉得时间在此刻静止,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面对,真好啊。

只是自己吃了毒药,就快死了,若死后葬在山里,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阿姐,你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见宋安宁还是不说话,躺在大石板上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宋安宁也在他旁边躺下,轻声说道:

“我在想,若是没有那个黑衣人,我们阿远还是那个乖孩子吗?”

“!”

宋泽远听见她说的,连忙从石头上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慌乱。

“阿姐,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

他心里想过很多种可能,那黑衣人是不是也找上了阿姐,用了同样的办法威胁她了?

“嗯,我还知道你吃了那人给你的药,吃完以后整个人暴躁易怒,极度兴奋,还控制不住自己,最可怕的是,若是几日不吃,心里还想着。

我说得对吗?”

“是,是……”

“那这些为什么不跟阿姐说?”

“……”

“你知道那人抓人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但是我想着应该不是做什么好事。”

下过雨后,石头上潮乎乎的,宋安宁也不再躺着,坐在他身边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给宋泽远看得心里毛毛的,连忙站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的阿姐给人的感觉,要比那个黑衣人还要可怕。

“在这坐好,阿姐给你讲个故事,全都了解之后,你便明白了。”

“好,阿姐你说,我认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