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棠终于察觉到自家好大儿,笑弯着眼眸附耳过去。
迟骋神色没什么动容,像是单纯发问,“妈,王叔儿的弟弟和妹妹咋长的不是很像呢。”
“嚯。”姚海棠一个没忍住,低呼了一声。
旁边于小钱只听到她这声嚯,没听见迟骋问的是啥,俩眼珠子都快粘姚海棠脸上了,用眼神疯狂暗示:说的啥啊,你家娃说的是啥啊??
快告诉我啊。
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啊。
姚海棠当然不能说,淡定异常地给于小钱递了个眼神儿。
随后贴在迟骋耳侧轻声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哦。”迟骋还是没啥反应。
虽然没得到答案,但也瞧不出失望。
他觉得妈妈说的是“以后”,那就证明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迟骋继续埋头吃饭,碟子里的菜都是姚海棠跟于小钱给他夹的。
他不挑食,在外头和好多人一起吃饭也不会主动开口表达想吃啥。
因为铁哥就是这样的。
铁哥在和别人吃饭的时候永远只夹离自己最近的菜。
迟骋莫名觉得这样很酷。
而且还隐约产生了一种骄傲和得意感。
他心里,全天下的饭都没有姚老板做的好吃。
他们搁家里就能吃到别人都吃不到的、最好吃的、最美味的饭菜。
出来以后,吃不吃得到都没关系。
迟骋再次下了定论:在外头,不吃那么多,是证明家里有好饭,家里有人给做好饭。
他也不要吃那么多,这样别人就会知道他非常非常幸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忠汉那垃圾酒量终究是到了头,涨红着一张猴屁股似的脸,作势就要往于小钱身上栽歪。
得亏是秀才知道惦记着兄弟,生怕他喝多了在准丈母娘面前出洋相,刻意没喝那么多。
他一瞧王忠汉要上劲,马上伸手搭住他肩膀把他搂过去。
搁他耳朵边提醒,“诶诶诶,你可注意着点儿嗷。”
“不然明儿个等你酒醒了非得去跳海不可。”
大头瞅见王忠汉明显是醉了,有些担忧地问王小树,“树嗷,你哥是搁旁边定的宾馆吧?”
“你认识道不,我怕就他现在这状态,一会儿别给咱带山沟沟里去。”
王小树面色如常,只是隐约比平时更白些,但说话的语气好像没啥变化,淡然道:“放心吧大头哥,我知道。”
“甭管他了,一会儿我带路。”
李瑛她们不禁道:“还一会儿个啥啊,再过一会儿他别站都站不起来了。”
“外头天也黑了,菜也吃差不多了,我看不行咱现在就走吧。”
“你瞅你张姨,打从刚才起就比平时话还多。”
“我估摸她也多了。”
“走吧,咱结账了不?”
“结账”这俩字一出,就跟按到了王忠汉的开关似的。
他瞬间“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顺兜儿里一掏,掏出好厚一沓大团结,眯缝着眼嚷嚷:“都,都不许关!”
“窝,窝来结账!”
“窝今天带了好些钱,窝是大宽!”
迟铁嘶哑着嗓子低笑,冷不丁地来了句:“结完了,撤吧。”
“!铁哥”王小佳急道:“这,这咋能行?”
“说好了我们请客,咋能叫——”
姚海棠一抬手,“宝儿,嘘。”
她红唇勾起,笑得蛊人。
王小佳瞬间涨红脸,也不知道咋,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了。
姚海棠又给了一记艳到至极,柔到人心软成水儿的笑。
夸赞:“好宝儿,这才乖。”
于小钱白眼一翻,毫不留情地戳穿,“得,这位也多了。”
“是得撤退了,不然她一会儿容易把路过的群众都祸害了。”
“有家有室的,啧啧。”
迟铁起身,沉稳道:“不能,我看着她。”
说完无比自然地伸手将姚海棠鬓间碎发往耳后一捋,略微俯下上半身,与她视线平齐。
只启唇说了一个字,“背。”
“嗯嗯嗯。”姚海棠乐得双眸都弯成细缝,湿乎乎的。
乖乖伸直双手,又黏糊又娇。
直让王小佳都看愣神了。
她讷讷道:“还,还真是多了啊... ...”
“我刚才看海棠姐一直说话,还感觉跟平时没啥区别呢。”
“啊,确实不好看出来。”于小钱也起身,脸上带着种老前辈般的沧桑和无奈,“其实就现在这个情况,不了解她的也瞅不太明白。”
“她平时对铁哥也这样儿,要不是碍于人铁哥面儿还薄点,她真能当众跟人啃个半拉钟头。”
迟铁:“... ...”
“迟骋,给你妈拿包儿。”
迟骋点点头,扒着椅子蹦下去,拿起姚海棠的包,对于小钱道:“小钱姨,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不能当众说面子薄的人面子薄。”
“你这样他就真的没有面子了。”
“噗。”于小钱哈哈笑着敷衍,“好好好,小钱姨赶明儿不说嘞,不说嘞。”
“我再也不说你爸面子薄了。”
已经快要醉昏过去的王忠汉倒在秀才肩膀上,忽然张牙舞爪,“钱呐!!为森莫我的钱还在手里!”
“把窝的钱拿走啊啊啊!”
秀才:“... ...树啊,咱快走吧。我是真怕明天你哥会去跳海啊。”
自此,一行人便拿着东西出了酒楼。
县城这几年的发展也很快,无论是大道小道都立了路灯。
甚至从酒楼出去的时候,外头还有不少小摊在叫卖,夜宵或是冰饮啥的。
王小树打从酒楼大门出去以后,就一言不发。
指了指前头以后,便挺胸直背专注带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带大家去个啥秘密地点呢。
其他人是看不出来,但王小佳却不同。
她和他从小就朝夕相处,除去必须他基本对自己寸步不离。
她能明显察觉,从昨天到现在,王小树越来越不对劲。
包括他在酒桌上最开始的发言。
他从小就是这样,只要一紧张一激动、或是不好意思,说话就会更加文绉绉,恨不能把那些拗口的全都说上一溜够。
王小佳默默地看向王小树,清月般秀丽的眼映着天边皎洁的光。
王小树笔挺的身躯一僵,略微扭脸,蹙眉问道:“敢问姑娘,看吾作甚?”
王小佳:“... ...”